温母拿着医院给的病假单到学校替温言请假,归期不定,等同于休学处理。
因为温母不熟悉学校的路,当天是桑晚和宋枝两个人陪着跑的,极快的办完了一系列手续。
等她们两个上完课往医院去的时候,温言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喝粥,语气轻快的说:“来了啊。”
好像她们不是在医院,而是刚上完课回寝室,前提是忽略她那一身的病号服。
温言显然没有病人该有的自觉,甚至还在可惜没看上的演唱会,好不容易抢到一次票,都已经到门口了却没看上。
“你还想演唱会呢,知不知道你有多吓人,幸亏有靳一川在。”桑晚说道。
温言像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哼着声说:“哦,那他人呢,被我吓着了吧!”
“是被吓到了,那天回去一路上都没说话,这几天我也没见着他。”桑晚实话实说,“他是真的挺担心你的,我和江肆来之前,他就在门口蹲着。”
温言的眼睛动了动,不自然的偏过脸:“可能是在怪我没让他看上演唱会吧,非和我一块儿,就算他倒霉吧。”
说的是真话或者假话,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桑晚和宋枝还要上课,时不时地就会跑去医院看温言,基本都是挑着有趣的事说,连空气里都透着欢愉。
“以前上课的时候总想放假,现在天天躺在这儿,我又想回去上课了。”温言对着天花板长吁短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待在这儿真是无聊死了。”
坐在窗边的温母正在用刀削苹果皮,原本连着的苹果皮忽然应声而断。
“就快了。”桑晚收回视线,“之前不是约好了,说大家一起去看红叶的。”
“是哦,希望我能看上。”温言说。
桑晚笑了笑,把手机百度页面给她看:“枫叶会一直红到十一月上旬,怎么可能看不上。”
江肆也跟着去过两次,送的花是桑晚挑的,一束色彩搭配鲜艳的花束,成为病房里最亮眼的存在。
—
靳一川去医院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温言卧床养了好几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觉得四肢都要退化了。
趁着病房里没有人看着,她偷偷跑到窗前望风晒太阳。
因为要忌口只能吃清淡的,温言最近格外想念学校后门的烤串和食堂二楼的拌饭,昨晚睡觉还做梦梦到了。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靠近,她立刻坐回到床上,脱鞋、躺下、盖上被子,最后再闭上眼睛,装成还没睡醒的样子,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琇書網
为了演的更逼真点,在听到开门声时,温言又作出被打扰不满的模样,翻了个身,面朝窗户那边。
进来的人没说话,听声音好像是走到了她旁边,应该是护士或者是父母。
看她睡着了,所以才没出声叫自己。
温言心里暗暗得意,想她演技高超,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人骗过去了,可真是……
“别装睡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搭在被上的指尖微微一动,温言的思绪全被打乱,才刚得意洋洋自己厉害,打脸就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你的睫毛在抖。”声音的主人接着道。
温言没再装下去,睁开眼看到的,是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的靳一川。
今天是她住院的第六天,他第一次来看她。
“我以为进来的是我爸妈。”温言坐起来解释。
靳一川“嗯”了一声,把枕头竖过来让她靠着,然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关于在门口徘徊了十来分钟的事,他绝口没提。
“好点了吗?”他开口问。
“吃得饱睡得香,精神好的不得了。”温言开始认真评价,“就是病号饭不怎么好吃,淡的不见油。”
其实她比之前又瘦了,脸的两边都不见肉,只是那双眼睛还亮晶晶的,充满着朝气。
靳一川没拆台,指着旁边的花说:“挺好看的,就是有点打蔫。”
“是江肆和桑晚送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温言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似是不满的说,“你怎么空着手啊,哪怕买点东西意思意思,太小气了。”
靳一川没反驳,点头说:“行,你说想要什么,明天给你带。”
“我想吃烧烤,想吃火锅,想吃小龙虾,上次那家商场的牛乳蛋糕也不错,还想喝奶茶。”温言跟报菜名似的说。
基本都是她现在不能吃的食物,靳一川却答应说:“行,我看看明天能不能偷偷带进来给你。”
温言笑了,眉眼弯弯的好看极了:“我还以为你被我吓着了,生气想和我绝交呢。”
“吓是被吓到了,不过我为什么会生气?”靳一川不解的问。
“演唱会啊,因为我都没看上。”
“我又不是你。”
温言被这么一提醒,又开始翻旧账:“对哦,那次是因为你我没看上,这次是因为我,就算扯平了吧!”
“扯平就扯平,下次再一起去看。”靳一川答应。
温言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紧接着又垂下眼:“下次就不一定在清州了。”
“别的地方也不是不能去,”靳一川目光坚定的道,“到时候,还是要一起去。”
—
温言点的那一长串的菜单,到底是一个都不能带进来。
相对于江肆和桑晚,靳一川的课更清闲些,他来的时候,温言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小米粥。
旁边有几小碟子配菜,也是以低脂低盐为主。
难怪温言之前和他抱怨,说天天都跟牛一样吃草。
因为之前见过一面,虽然时机不对,但温家父母都知道靳一川和温言是朋友,看他进来很自然的打了招呼。
温言的眼睛亮了亮,因为她发现靳一川口袋那鼓起来一块,藏的应该是给自己的好吃的。
于是,她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半碗多的粥,然后就说吃不下了。
靳一川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立刻说:“我觉得你没吃饱。”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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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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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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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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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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