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泥土潮湿,显然是刚翻出来的,木头也泛着清新的木质清香,藤蔓缠绕在整个秋千椅上,上面还有新鲜漂亮的花朵,这……是刚做出来的秋千。
柳伯钧愣了一下,问道:“这个秋千架是……”
郁仙儿接过话头,笑意盈盈地回答道:“这是仙儿做的专属于夫君你的秋千!”
“你说什么?”柳伯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出声询问道。
郁仙儿不疾不徐道:“这是夫君的秋千……仙儿专门做的,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秋千。”
柳伯钧面色苍白,眼睛里似是含了无尽的黑暗,此刻闪烁着微微亮光,他步履沉重地缓缓走近,抬起劲瘦苍白的手抚向秋千架……却在快要触及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眼眸低垂,眼里的亮光渐渐熄灭,伸出的修长手指也缓缓放下,柳伯钧声音飘渺又似是在颤抖着,“为何…要给我重新做一架秋千?”
看着他的脸色几经变换,知道他心里的感受定是错综复杂,此刻定是难受极了。
郁仙儿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强撑起一丝笑意,说道:“仙儿想要一架专属于我们的秋千啊!以后,仙儿便和夫君一起在这秋千上建立我们自己的回忆!”
柳伯钧心中震颤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快要将他溺亡的关怀与爱意,他的心控制不住沉迷,可是理智一点一点地将他强拉回来,不……不……我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关心?我凭什么拥有别人的独一无二的爱?
我配得上么?从来不会有人会偏爱于我。
我不配!
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之好?为什么想要用这种手段让我崩溃?
柳伯钧神色越来越凄然,越来越癫狂,终于,他出声质问道:“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郁仙儿不敢相信,怎么是这种情况?遭到柳伯钧的质问,居然哑口无言。
她该如何回答?我要的是你的心?如此有目的地待他好,就为了瓦解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么?
郁仙儿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看着柳伯钧,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柳伯钧见状心里一软,却更是怒火中烧,诘问道:“你回答不出是不是?你的企图到底是什么?为何要使这种卑劣的手段?”
“夫君…你是我的夫君!我待你好,为何就是有所企图?”郁仙儿急急解释道,妄图让柳伯钧能够理解她的行为。
但现在的情况却让郁仙儿的心里更为难受,柳伯钧不相信她对他的好,更准确的说,他害怕,他不敢相信有人是真心待他好的。
郁仙儿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无法抑制内心对柳伯钧的心疼。她颤着手想要上前拥住他,柳伯钧却像避洪水猛兽般的一把将她挥开。
“别过来!别碰我!”柳伯钧厉声喝道,眼神里全是痛苦不堪的挣扎,他在抗拒着郁仙儿,也在抗拒着自己忍不住沉沦的心。
终于,柳伯钧再也忍不住,拔腿匆忙地就要离开这里。
郁仙儿见状,心中愈加担忧,颤栗的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声,轻轻弱弱地唤道:“伯钧……”
柳伯钧闻言脚步一顿,却也只有仅仅片刻的停顿,便再次大步离开。
郁仙儿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悲凉万分,他……实在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痛,让他再也不敢、再也不能相信别人无条件的偏爱。我到底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打开他的心?
良久,郁仙儿失魂落魄地回到卧房,两个丫鬟见她神色异常,担忧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带少爷去瞧刚做的秋千么?”
在两个丫头连续的追问下,郁仙儿再也绷不住,崩溃大哭起来,声音凄凉,又狠狠地压抑着。手指蜷缩成拳,重重的捶打着心口,似乎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些。
连枝见状连忙拉住她,她原本受伤的手此刻又开始透出鲜血来,可郁仙儿却恍若未觉,眼泪不停地滴落,神情恍惚。
“夫人!您可别吓我们啊!”喜鹊此刻也被吓得哭了出来。
郁仙儿喃喃出声道:“我好疼……我的心好疼啊!”
连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问道:“夫人,少爷呢?”
“少爷?夫君……夫君他也很痛,比我还痛!”郁仙儿闻言脸上痛苦之色更甚。
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夫君去了哪里?”
“少爷还未回来啊!从您与少爷一同出去后,就只见您独自一人回来。”喜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忙说道。
“还未回来?不行!他身体还未痊愈,现在夜冷风寒,他受不住的。我们要赶紧找到他。”郁仙儿彻底慌了神,急忙撇开二人,朝屋外奔去。
“夫人…夫人…您的鞋掉了!”连枝眼看着郁仙儿慌不择路的往外跑去,连鞋掉了都没有意识到。
连枝赶忙将鞋拿上,去追郁仙儿,又回头对喜鹊说道:“快去叫上招财进宝一起去找少爷,他们二人从小服侍少爷,一定知道少爷在哪儿。我先去追夫人回来。”
“哦…哦……好,我这就去。”喜鹊急急点头道。
此刻郁仙儿赤裸着一只脚走在满是石子的花园路上,向着各个柳伯钧可能去的方向找去。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郁仙儿越来越慌,白嫩的脚底下扎得血迹斑斑,仍不理会。终于在踩到一个尖锐的石子后摔倒在地,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身后匆忙跑来的连枝,看见郁仙儿裙子地下鲜血直流的脚,心疼得难以自拔,劝道:“夫人!奴婢知道您着急,可是也不能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呀。您瞧瞧这好好的脚都成什么样子了?”
郁仙儿丝毫没有理会连枝说的话,只是神情恍惚地哭诉着:“我找不到他……怎么办?”
连枝手脚麻利地撕下裙摆的一块布料,粗略的为她包扎着止血,见她如此情状,心疼道:“夫人,我们先回去吧!少爷不在这儿,等会儿他就回来了。”m.xiumb.com
“真的吗?”郁仙儿神情木然,抬起沾满眼泪的小脸问道。
“真的!有招财进宝在,他们从小照顾少爷,知道少爷在哪儿。我们先回去等,好不好?”连枝柔声劝道。
郁仙儿终于被说动了,点了点头,任由连枝将自己扶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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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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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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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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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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