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作孽太多,记不清了啦。
安言心虚地转动眼珠,妄图用沉默来缓解尴尬。
裴成蹊目不转睛盯着她嬉笑的神态,压下内心沟壑处火燎般的欲望。
安言不是他的,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属!
不是,终究不是。
“安姑娘,你在我延安府一晚上,就烧了我一座院子,毁了半个花园,毒死一池的大正三色锦鲤。
这些,我会和丞相大人一一道明。
外头是非多,您就暂待我府上,等下早朝了,我送您回丞相府。”
安言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啧,完了呀!
她昨晚是要和萧怀珏私奔的,让裴成蹊抓回来的。
裴成蹊,会不会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督公,昨晚的事儿,都是意外。
我和八皇子萧怀珏,没有任何关系。”
裴成蹊收起手里的书,挑眉一笑。
“安姑娘是丞相之女,皇上亲口称赞,堪当国母。
各皇子喜欢是常事儿。
来日您成亲,我自然奉上厚礼。”
安言微微叹口气,裴成蹊果然是生气了,别人听不出来,她听得出来啊。
前世,她是因为抄家入教坊司,裴成蹊才将她带进府里。
今生,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小姐,裴成蹊对她,只能说是敬而远之。
“督公,你太瞧得起我了。
那些皇子,我高攀不起。
今生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安言话语间,盈盈秋水眸饱含情愫,滴溜溜看着裴成蹊。
裴成蹊闪躲一下,客气地回道:“如此,尚好。”
此时的裴成蹊,根本没有想到,能够占着安言。
摇摇晃晃的马车逐渐停下。
车外的护卫喊道:“督公,到延安府了。”
裴成蹊率先走下车,熟练地甩动袖子,抬高递到安言面前。
“安姑娘请。”
他就像雕像一般,不挪动一步,和安言保持距离。
安言轻轻将手搭在裴成蹊手背上,四指用力握住,脚下故意一歪。
“哎呀。”
就这么顺理成章套上裴成蹊的脖子。
裴成蹊的手顺着安言的青丝滑下,落在她腰上,将她抱紧。
“安姑娘,还请小心!若是换了旁的男人,你名节就不保了。”
“若我名声,能折在督公手里,也是好的。”
裴成蹊一双鹰眸在她脸上来回扫视,他看不出安言到底想做什么。
“安姑娘,莫拿我一个阉人寻开心。”
“人家不敢啦。
只是,督公您能不能陪陪我,别去上朝。
昨晚上,我闹你闹得厉害,咱俩都一夜没睡,休息会儿吧。”
这一连串的词儿,用到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身上,都让人浮想联翩。
换到裴成蹊,东厂太监……
更让人多想啊!
原本这个时候,裴成蹊应该已经进宫上朝了。
护卫来报安言又逃走了,他急匆匆赶回来。
没想到把安言抓回来之后,她居然主动要他留下。
安言,有点不太对劲。
安言身上轻盈的馨香,萦绕鼻间,清丽的笑颜就在他面前。
为佳人一笑,逃次早朝又如何?
“安姑娘最好说到做到,不要再想着逃走。”
安言急忙点头:“一定。”
还好自己是回到被裴成蹊抢进府的第二天,
除了放火下毒之外,还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她还有机会补偿裴成蹊。
还没想到怎么补偿裴成蹊,旁边就有人打扰他们。
“督公,阿言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被您强抢进府,以后还怎么做人呐?”
安言听到这个声音,当下笑容凝固,嘴角扯出一道冰冷的弧度,双眼毫无笑意。
果然还是来了。
萧怀珏。
她的好情郎!
安言被裴成蹊抓走,萧怀珏全程看着。
她被抓走一夜,他这唯一一个知情人,不去找安言的父亲和哥哥救人。
而是等天亮了,一个大男人跑到裴成蹊家门口哭。
哭得人尽皆知,哭到安言身败名裂。
他到底是来救她,还是来害她的?
“阿言,你与我情投意合,本该比翼双飞。
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督公,有什么您冲我来,放过阿言!”
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看来。
“哎哟,这私奔不成,女人被太监抢了,这太监抢女人干什么呀?
毁人家名声,又不能娶人家。
作孽!”
“丞相的女儿,听说美的和仙女似的,居然和别的男人私奔!”
“难怪丞相小姐看上这男的,长得可真俊!”
……
普通老百姓,嘴皮子一张一闭,议论完,带着消息飞入京城的大街小巷,流言这东西,跑得比风还快。
不到午时,只怕全京城都知道了。
安言居高临下地俯视萧怀珏。
他一身浅绿色的锦袍,玉带黑靴,端的是斯文儒雅的翩翩少年样。
前世的安言,和萧怀珏一起在延安府门口,哭成两个泪人,演了出真心相爱的戏码,将自己和他私奔,私定终身的事情,全都说了。
要不是裴成蹊拦着,她就和萧怀珏走了。
事后,她爹差点都气中风了。Χiυmъ.cοΜ
安言轻轻拍拍裴成蹊的手背:“督公。”
裴成蹊没让安言说话,拉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
“安姑娘,还是要和八皇子走吗?”
“当然不是了。”安言脸色淡漠,斜了萧怀珏一眼,“只是我想清了一些事情,须得现在说清。”
裴成蹊紧皱的眉头难以自制地上扬,但愿安言是真的想明白了。
“安姑娘,记得自重就好。”
安言瞪着萧怀珏,眼刀凌厉,哪里还有此前温柔缱绻的样子。
“八皇子请自重,我与你一无姻亲,二无亲缘。
阿言二字,你是万万喊不得。”
萧怀珏当即就赌咒发誓:“阿言,我错了。
你是怪我昨晚你掉下马车,没去拦你吗?
那时我尚未察觉,满脑子只想着我们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啊。”
一个大男人驾着马车,旁边一个活生生的人滚下去,都没有察觉?
要不是你亲手推我下去,我怎么会掉下马车?
如今正是早市,人来人往,偏将私情脱口而出,毁人名声。
萧怀珏竖起三指,指着上苍:“我早就对天发誓,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若有违背,叫我不得好死。
阿言,和我走吧……”
裴成蹊站在一边,脸上翻涌成片的墨色风暴。
只要安言敢和萧怀珏走,他就敢让萧怀珏命丧当场。
管他是不是八皇子呢!
安言手帕一起一落,大户人家的闺秀,走路时连手串都不曾摇晃一下。
“住口!
亏你是堂堂八皇子,舌头牙齿一碰,就说我与你有私情!
我安氏出身名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怎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
我与你,只诗会见过两次,你就对我纠缠不休!
八皇子,就算我爹爹拒绝了你的求亲,你也不能随口诬陷我清白,好逼我嫁与你。
你若是再这样,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去圣上面前告你!”
昨夜,他们还坐一辆马车私奔,他故意将安言推下,让东厂抓到。
等安言声名狼藉,丞相就不得不将安言嫁给他。
才一夜,怎么安言全都不认了?
还把他求娶失败的事,公之于众!
这不是害他颜面扫地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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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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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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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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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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