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丁二斗的话之后,所有人的都不由得一愣!
卢经纶的脸上却是不由得一喜,急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丁二斗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
见丁二斗回答的如此干脆痛快,卢经纶却不由得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亦是隐约感觉到,丁二斗的做法,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卢经纶身边的那个锦袍文士,却突然冷笑道:“看起来,丁解元也是识时务之人!我家少爷乃是当朝大学士之子,你也知道,若是夺了我家少爷的气运,必然有死无生!想必,是想找个借口,向我家少爷服软求饶吧?”
此话一出,周围许多人都不由得纷纷恍然点头!
这个分析倒是入情入理,毕竟就算丁二斗再如何有才华和气运,也斗不过当朝二品大学士,以及太子的解惑师!
甚至就连丁宏逸他们,也觉得这是丁二斗真正的想法,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丁家的确与卢家的地位相差太大,这么做也算是权宜之计。
唯有白修远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丁二斗。
卢经纶听过这个解释之后,不禁得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丁解元倒也算是识时务!不过你若是以为,归还我的气运,便可让我饶你,却是把我想简单了!不如这样,你若是肯入我门下,成为我的门客!我自会不计前嫌,甚至还会对你委以重任,如何?”
丁二斗闻言呵呵一笑:“那些都是后话,不如卢少爷先看看我这首诗?”
卢经纶撇嘴道:“回文诗而已,就算再如何反复,也不过就是倒读正读的小伎俩罢了!你写吧!”
“好。”丁二斗勾了勾嘴角,再次提笔蘸墨。
此时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笃定了丁二斗是想服软,所以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但当看到丁二斗落笔之后,不少人的眉头,却忽然全都皱了起来!因为丁二斗写的,竟然不是一首诗!
更确切的说,丁二斗并不是在一行一行写诗,而是仿佛在用这些文字,画一个图形!
丁宏逸在一旁,皱着眉读道:“烟、雨、冷、藏、云、衬、山、红、远、望、花……堂弟,你这写的究竟是什么?怎么全都是单字,哪里有诗?”
丁二斗并不答话,直到他将所有二十九个字,全都写罢之后,这才笑道:“看似无诗,却有诗。我的诗,写好了。”
看似无诗,却有诗?
众人尽皆定睛凝神观看……
丁二斗这二十九个字,排列成为一个菱形,中间亦是横五纵五,九个字形成一个十字,将菱形的四角相连。
初看起来,这个图案与这些字,尽皆杂乱无章。
可片刻之后,忽然有人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真的是诗!”
说话的,正是那个锦袍文士,他沉声说:“菱形外圈,从香字开始,便是一首五言!香吐尖笋隐,东洼水远山。藏雨烟冷衬,红花蕊远含!”
可他的话音未落,丁宏逸却忽然说道:“你这是从香字顺读,但若从香字倒读,也是一首五言!香含远蕊花,红衬冷烟雨。藏山远水洼,东隐笋尖吐!”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亦有所启发,纷纷说道……
“对角线上的十三个字,分别顺读、横读,然后再逆读,也可得七言绝句!烟云望老斗叉尖,水流春老吟残蕊。尖叉斗老望云烟,蕊残吟老春流水……不对,不是一首,至少是四首七言绝句!”
“还有!以中间的“老”字为枢纽,上下左右分别旋读,又可得诗!老春流水远山藏,老望云烟冷衬红。老吟残蕊远含香,老斗叉尖水隐东。而且不止一首……我的天呐!这二十九个字里,究竟藏了多少诗?!”
随着惊呼声四起,许多人都纷纷将自己所看到的诗读了出来,众人脸上不断的浮现出,难以言喻的震惊之色!
卢经纶初时脸上的得意之色,早已消失不见。他越看这形成菱形的二十九个字,便越是心惊,脸色由苍白转向铁青,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不断的冒了出来!
“你、你这是何意?”卢经纶抬头看向丁二斗。
丁二斗嘴角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只是想让卢少爷看诗,卢少爷才华横溢,位列八骏才子,若是连区区一首反复诗都看不出来,还要这文修文界,又有何用?”
“文界……”卢经纶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
丁二斗突然冷声喝道:“不错!之前我与卢少爷对赌文界,实则赌的便是才华!卢少爷不是自负才华么?那么你,能作出这么多变化的诗么?又能看出这首反复诗之中,有多少的变化?若都不能,你要这才华,又有何用!”
听到这猛然大喝,卢经纶不由得身体狠狠一颤!继而整个人瞬间呆住,怔怔的看着那首排列成菱形的二十九个字!
这二十九个字,无论随意取哪一个字为开头,无论正读、倒读随意回环,取其押韵,都可读出五言或七言之诗……这里面究竟有多少诗?
“我连数都数不出来,又岂能作得出来?我的才华差远了,我又要这文界,有何用……”卢经纶木然的看着纸张,冷汗已然湿透全身,脸色惨白如纸!
那锦袍文士见状,顿时大声道:“少爷切莫自轻!切莫沉沦!”
“晚了。”白修远忽然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见丁宏逸等人好奇的看向他,他说道:“丁先生早已,在卢经纶使用浮生台暗算的时候,便已经把心理暗示埋在了卢经纶的心底。如今丁先生,又突然展现出了绝世才华,更将才华与文界联系在了一起……卢经纶已经深深陷进去了,若他看不出或作不出此等难度的反复诗,他的文界必碎!”
说到这,白修远转头看向丁二斗,笑问:“我说的,可对?”
丁二斗哈哈一笑:“几乎全中!只不过,我也并非没有给他留一线生机。”
“哦?”白修远一怔。
丁二斗笑道:“因为这首反复诗,还不够难。”
正如他所说,这首反复诗乃是他原本世界,大文豪苏轼所作。全诗二十九个字,可得诗百首,乃反复诗极高水准之作。
但若是说反复诗的巅峰之作,还要首推《璇玑图》!
《璇玑图》全诗八百四十一个字,无论如何随意回旋诵读,皆可成诗,至少得诗数千首!
今天丁二斗没有写出《璇玑图》,便是给卢经纶留了一线生机。只不过现在看来,卢经纶的才华也不过如此,这首二十九字的反复诗,终究还是窥不破了!
又看了一眼如丧考妣般的卢经纶,丁二斗忽然站起身,淡淡道:“我们走吧。”
丁宏逸愕然道:“走?可是霜梅姑娘的四季舞,还……”
“你若想被卢家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就留下。”白修远也站起身,淡淡说道。
听到这句话,丁宏逸才终于反应过来!
此刻卢家那些文修护卫,都围在卢经纶的身边,试图让卢经纶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
可若是卢经纶真的受创,或是这些护卫中有人反应过来,势必会来找丁二斗以及丁家众人来算账!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溜之大吉为上策!
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丁宏逸等人还是全都站起身,悄然跟着丁二斗离开了醉花楼。
“二斗堂弟,你说这些家伙,不会来我们丁家找麻烦吧?”丁宏逸兀自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丁二斗笑了笑:“若你是卢家的护卫,见卢经纶文界碎裂之后,是先立即带他回家族医治?还是先去找,定州百战丁家的麻烦?”
丁宏逸闻言,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白修远忽然说道:“先生,那家酒肆的账,还没结。”
丁二斗恍然点头:“你若不说,我还真险些忘记了!宏逸堂哥,你去结账吧,钱不多,一百两就够了。”
“一百两!”丁宏逸哭着脸道:“你俩吃的是金子吗?我们去醉花楼,都没花这么多钱!”
与此同时,醉花楼内。
呆呆看着那首反复诗的卢经纶,突然身体一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脑海之中便响起,文界碎裂的声音!
“我、我的文界!啊!”卢经纶猛然惊醒,双手捂着脑袋,眼中流淌出两行血泪,直接昏死了过去!Χiυmъ.cοΜ
锦袍文士等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快、快去让楼外的车夫和随从备车马!少爷的文心重创,文界也出现了裂痕!”锦袍文士大喊道。
不多时,一名文修护卫满脸铁青的跑了回来,颤声道:“不、不好了!咱们留在楼外的护卫和车夫,听说全都被官府抓走了!”
“什么?!”
锦袍文士闻言身子猛地晃动了一下,险些也晕了过去:“丁二斗这家伙竟然如此狠辣!他这是想要害死我家少爷!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必须立即昼夜兼程回奔王都,或许还能挽救!若是少爷有什么闪失!我们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抱起卢经纶,向外狂奔而去。
此刻,霜梅姑娘刚刚换好舞裙,美得令人窒息。
可小丫鬟却忽然跑进屋,匆忙道:“姑娘!他、他们全都走了!”
“走了?”霜梅姑娘微微一怔。
小丫鬟点头说:“据说是那个丁二斗作了一首诗,把八骏才子卢经纶少爷的文界,都给惊得裂开了!”
霜梅姑娘秀眉微蹙,问:“他们打起来了么?”
小丫鬟摇头:“这倒是没听说。”
霜梅姑娘沉吟片刻,穿着舞裙走出房间,不多时便来到了空空荡荡的书案旁边。
此刻书案上还有点点的血迹,丁二斗那四首四季诗,以及那首二十九字反复诗,并未有人拿走。
“这是一首反复回文诗……”霜梅姑娘忽然心中一动,旋即拿起那首二十九字反复诗,轻呼道:“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作出如此奇诗!”
小丫鬟看不懂,不由得噘嘴道:“就算再有才华又怎样?姑娘明明已经答应给他跳舞,他却不辞而别!分明就是瞧不起姑娘!哼!”
霜梅姑娘闻言,摇头轻轻一笑,说:“无妨,想必这首绝世反复诗,便是让卢经纶文界裂开的诱因了。这个丁二斗不但有才华,更精于算计,真是难得的人才……去将我的鱼传尺素取来,我要将此事向上禀报。”
“是。”小丫鬟点了点头,急忙转身离去。
霜梅姑娘美眸流转,又拿起那四首四季诗,轻声自语道:“既然你留诗惊艳了我,总有一天,我会倾情而舞,回报于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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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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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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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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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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