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缓缓扭过头,看到就是这个画面。
楚棠抬起双手扮成幽灵的样子,阴森森道:“我好疼啊,你打得我好疼啊,把你的命给我,我就能复活了……”
老范再次尖叫出声,毫无章法地挥拳,面前可怕的“幽灵”却突然大笑出了声。
“你害怕的样子也太好笑了!”楚棠摘下她一时兴起在街边买的白无常面具,笑得眼里都有了泪花。
可是等老范刚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楚棠又突然敛了笑。
“你说,你明明这么怕鬼,怎么还敢做这么多亏心事呢?”
老范的身子抖了抖,可却还是咬着牙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你不知道,是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楚棠手里握着娟娘头上的簪子,轻轻抵向老范的脖子。
“你说我是像你把他们吊在房梁上那样,划破你的喉咙,还是……”
簪子随着她的话,慢慢滑到老范手腕的位置。
老范眼睁睁看着簪子扎入他的手腕,那人仅仅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他就根本不得反抗了,只能徒劳地哀嚎。
“哎呀,好恶心,你挑断别人手筋的时候,都不害怕,没想过会有这天的吗?”
老范看着自己被挑断了手脚筋,碾碎了膝盖骨,涕泗横流,求饶的话喊了无数遍,也不能唤醒眼前这个恶魔,只能脱力地倒在地上。
楚棠嫌恶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踢了踢地上的人,不过是他恶行的千分之一,就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垃圾。
把人弄残了可怜她还得自己把人拎走,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在娟娘鼻下晃了晃。
应该不出一炷香她就能醒。
不过等到人醒过来,楚棠已经把老范交到了金主面前。
“人已经带到了,手脚都废了,随你们怎么处理,不过说好的报酬你们得给我。”
面前的几个人骨瘦如柴,破烂泥污的衣衫融进夜色,只能看见他们盯着老范那仇恨的目光。
没错,楚棠的金主就是锣鼓街的乞丐们。
“你真的不收钱,只要这个?”
为首的乞丐掏出一块木制的腰牌,这是他们乞讨的时候,在街上捡到的。
楚棠接过腰牌,上面刻画着一只眼神锐利的猎鹰,纹路在月光下特定角度投出阴影,隐隐浮现出一个“督”字,背后则写着“追·十一”。
确认了这就是她要的东西,楚棠点了点头。
“这个范爷身上可不简单,你们往后可得小心。”
那乞丐自嘲似的笑笑:“我们乞丐还有什么能失去的,不过就是烂命一条。”
“不如往后我罩着你们,你们替我做事好了。”
正好楚棠每天自己跑来跑去,滚得一身泥,她自己都嫌弃。
有人警惕地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就像你们平时在街上那样就行,不过需要你们留心去听。”
“听?听什么?”
“什么都听,任何细枝末节都有可能是赚大钱的好信息。只要你们每天把听到消息汇总给我,我就帮你们把范爷的人都解决了,日后你们还会有钱拿。”
几个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太敢相信。
“不是都说,你们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我还能骗你们什么呢?”
像是被楚棠的这番话稳了心,这几个乞丐点头答应了。
“我们还有很多兄弟,他们也替你做事,也能有钱拿吗?”
“当然,明日你们来李子街找我便知了。”
离开后,楚棠本想再去一趟晚临楼,但是估摸着时间谢宴快睡了,她得回去给他煎药了。
方神医的手记恰好有对谢宴对症下药的医治方法,只是其中用来敷腿的一味草药,通常被用来制成毒药。
是以谢宴敷腿以后,每日睡前,他都需要再喝下一碗解毒草的解药。
大狗和墨云祁都掌控不好煎药的火候,其他孩子都太小,所以这事只有楚棠来。
等她端好了药,去敲了敲谢宴的门,不等人开门,自己便推门而入,谢宴果然正坐在床上看书。
说起来除了一次她直接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撞见谢宴正在宽衣,从此谢宴就学会了卡住她每日送药的点,除了看书什么也不做了。
撞上谢宴半裸上身的那一回,楚棠倒没注意看那身体怎么有样,反而是谢宴那张玉琢而成的脸上那少见的绯红吸引住了她。
谢宴羞得发了脾气,楚棠倒是觉得没什么,谢宴还是小屁孩儿呢,她可没那么多龌龊的心思。
辣手摧花这事,她除了动动嘴,拉拉手,可从来没乱来过。
谢宴对自己向来狠心,那楚棠一闻就觉得脸皱成一团的解药,谢宴眼睛都不眨一下,仰头猛地就灌了下去。
看得楚棠心惊肉跳,连忙给他递上一块儿果脯解解苦。
谢宴不爱展现自己的脆弱,再加上本就对甜食不感兴趣,一开始是拒绝这种哄小孩行为的。
但是如果不答应,楚棠能缠得他不得安生,所以他也就习惯了这苦药之后的小甜头。
他就着楚棠的手吃下那块甜腻的蜜饯,那弥漫在他整个口腔,整个身子的苦劲里,混入了一阵奇怪的甜意。
谢宴还是觉得苦,但他没办法忽视掉那个其实并不喜欢的甜意。
不喜欢他也还是吃了,仿佛在试验着,含住蜜饯的时间再久一点,会不会散尽所有的苦楚呢。
“还苦吗?”
楚棠脸上的担心不假,谢宴笑着答道:“药不苦。”
“药不苦的话,那就是命苦?”
谢宴被她没由来的话说得一愣,楚棠捏了捏他的小脸。
“你每次笑起来就好像一直在说,好苦,好苦。”
“小小年纪,多吃糖没人笑你的。”Χiυmъ.cοΜ
说完楚棠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儿她新买的糖,口感很奇怪,谢宴第一次尝到,丝丝凉凉意,还有着淡淡的甜。
“太晚了,剩下的我放你桌上,明日再吃好了。”
谢宴拉住楚棠要离开的衣袖,呆呆地问道:“那是什么?”
“你是说薄荷糖吗,你没吃过吗,不过内城确实难买,我也是偶然碰见蓉城里有个老头在卖这种糖,好吃吗?”
“甜。”
“嗯?”
这还是楚棠第一次听见谢宴说甜,其他的糕点果脯,他最多只会说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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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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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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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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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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