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去,整个温室殿都是悄无声息。
进了大殿,映入眼帘的却是出人意料的另一番景象。
只见大周王朝太医府的几个太医令此刻全部在大厅笔直地站着——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拿着药箱、笔墨的年轻小生。这群人都是太医府的副使、药监、药园师等等之类,他们整整齐齐地站了几排,却全都嘿然不语。
小吴道长愣了一下,心里却忍不住的高兴起来——看来,自己扬名杏林的时机终于到了。
这也难怪,大周皇帝眼瞅着自己的病情每况愈下,早就对太医府的一群人心生不满。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哪怕是不到万一的希望,他也会不停地暗示自己——这一次,明鹤天所引荐的名医一定能够让自己脱离病魔、起死回生。
“太乙——救苦天尊,”小吴道长轻轻来到大周皇帝的龙床前,只见他单手行礼后,便对着周帝开口说道,“皇帝陛下,小道士得罪了!”
“有劳道长!”周帝微微抬了一下眼睑,便又重新垂了下去,他显然极度不习惯被人当作病人来看待。
只见小吴道长俯身弯下腰来,伸出一只手在周帝的胸口慢慢地上下摸索。片刻之后,他的手又逐渐游走到了周帝的脖子一带,并不时用手指捏着他的喉咙四周……
大厅的太医令和一干人等全都觉得匪夷所思,连站在咫尺开外的中常侍丁大人也是目瞪口呆。他的额头甚至悄悄渗出了许多汗滴,但他却顾不上擦拭,只是死死盯住小吴道长。xiumb.com
众所周知,传统的中医诊断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一般来说,若是平常的诊疗,医患两者之间极少会有过多的肌肤之亲。
更何况,小吴道长现在面对的乃是大周的天子,随意地亵渎龙体——那不是大不敬之罪吗?
这时,小吴道长却一下子坐在了龙床边沿。
“这——”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令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成何体统啊!”随后,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大殿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明鹤天担心他们会影响到小吴道长,于是快步走到那个老太医的身前,眼睛死死盯住他。那太医令嘴里哼了一声,便再不说话,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三公主虽然也对小吴道长多有不满,但毕竟事关自己父皇的病情,所以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见她“啪”的一声就冲着大厅的人举起右手,手掌顺势扬在身前,眼睛锐利地扫视着众人。
所有人顿时吓得闭上了嘴,现场又是鸦雀无声。
这时候,小吴道长已经缓缓把周帝扶了起来,让他学着自己的姿势端坐在床边。他的手一直放在周帝的颈部,接着轻声指导周帝做了几个吞咽和咳嗽的动作……然后他就再次扶着周帝躺回了龙床之上。
小吴道长接着便站起身来,他又弯腰在床边的青瓷痰盂里面寻找,然后捡了一块带有血迹的绢布,认认真真地端详片刻之后,才再度把那血布丢了进去。
此后,他便给周帝点了点头,示意他好生休息。此后就默默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周帝虽然心底也对小吴道长的一系列行为疑惑不已,同时也在极力渴望着一个答案,但他始终未曾吭声,看上去就如同他早已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是有什么天大的奇迹出现,他的心情也不见得会有很大的波动。
皇帝不急太监急,其他人忍不住了。
中常侍丁大人先看看周帝,又转头望着道长,不禁犹豫道:“道长,这——”
小吴道长微微一笑,但是依旧没有吭声。他将手中拂尘往外侧一挥,然后往外走了两步,睥睨地看向大厅那一群人。
先前发问的那个头发花白的太医令偷偷瞅了一下依旧站在他身前的明鹤天,然后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到:“敢问道长,陛下现在是何症状?该当如何医治?”
小吴道长嘴角轻轻一扬,朗声问道,“这位老先生,那你觉得陛下所患何病?”
“陛下此病,依我观之,其病位在于肺。肺者,受气于天,如若肺气虚,则卫外不固,所以清肃失常。此病轻则声嘶音哑,重则咳嗽咯血,民间俗称为肺痨。”
“噢?肺痨?”
“前有三国名医华佗,其所著医书曾有记载:此病或因酒食而遇、或问病吊丧而得,染而为疾,故曰传尸也。”那老太医继续摇头晃脑地说道:“因此,若是此人先天身体受损,后天操劳过度、久病体衰之时,就容易被这痨虫乘虚而入,而致发病。”
“华佗既说此乃传染之症,那为何你们全都相安无事?尤其是中常侍,常年伺候陛下左右,他可曾有一分不适的症状?”
“这——”老太医思索片刻,继续说道,“那医书已有记载:传尸者,非为一门相染而成。只有当此人的血气衰弱,易中于鬼气,才会感染此等邪物。此中的医理,老夫刚才已经讲述,道长莫非不知?”
“那又请问,此病对身体有何影响?”
“此病之初,病人的肺叶逐渐受损,久而久之就会导致肺阴受耗;当肺失滋润之后,继而肾、心、肝等脏腑也可能同病,造成阴虚火旺;到了后期,则此病更甚——等到阴损及阳,乃致阴阳俱伤——则此人——则此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放肆!”中常侍丁大人忍不住低声呵道。
小吴道长浅浅笑了一下,忍不住说道:“迂腐之言、夸夸其谈!就算真的如你所说,陛下此乃肺痨之症,那该当如何医治?”
那老太医被中常侍呵斥之后,似乎不敢再多言语,只低头注视着脚下那充满西域风情的柔软毛毯。
他旁边另有一个身材消瘦、下巴坠着一撮山羊胡子的中年太医令接口说道,“我们使用的药,无非就是人参、半夏、麦冬、阿胶等物,兼有滋养肺本、降逆化痰之效,使这虚火平、逆气降、痰涎清,不日即可诸病皆愈、恢复如初。”
“你们这些人啊,嘴里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但我想问——为何陛下这两年却是一直缠绵病榻、沉疴难起?”
“这个嘛……”
“莫非你们有意折磨陛下?或者存心不想让陛下龙体康复?”小吴道长忽然揶揄道。
“你——你不要信口开河,血口喷人!”大殿里面,一大群人被他一句玩笑话吓得全都跪在地上,然后七嘴八舌地大声喊道:
“陛下,臣等冤枉啊!”
“你这小道士,你……你不抓紧给陛下诊治。反而在此对我等冷嘲热讽,简直就是无事生非、目中无人啊!”
“是啊!陛下,老臣忠心可鉴!陛下,你得为太医府作主啊……”
大周皇帝陛下却没有任何表示,任凭这群人喋喋不休地争论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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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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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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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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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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