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部门的尚书虽然还没有涉及到,可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牵连。
目前,锦衣卫的人手已经开始封存各部的来往文书以及账册。
各部衙门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甚至演变成恐慌。
刑部衙门按理来说,和户部的关系不大,可以说是除了日常的分发计算俸禄也就没什么联系了。
可是,如今的刑部尚书钱塘如坐针毡。
钱塘和郭桓关系尚可,所以,郭桓贪腐的那些东西,钱塘自然也有一份。
郭桓更像是一种代言人,背后站着这些大佬,要是出事,就让郭桓一人顶顶罪。
这样的操作,终明一朝数不胜数。
要是放在其他的皇帝那里,防止涉及过大,大部分都会限制案件扩大。
可朱元璋哪里管这个?只要你参与,那就杀!
深知朱元璋脾气的钱塘知道,要是自己真的被查出来,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郭桓贪腐数额巨大,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又如何能吃得下呢?
钱塘也算是郭桓的同党之一,所以一时半会锦衣卫还查不到他的身上。
但现在郭桓已经被抓进了锦衣卫的天牢中,谁知道这老帮菜能不能坚持下去?
要是坚持不下去,那岂不是要完蛋?
钱塘的额头上冷汗不停的往下流着,这个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心慌的。
关于郭桓案件的详情,已经逐渐发出了公布前些日子,郭桓诬陷朱文正的事情,自然也是落在了群臣的耳朵中。
要是没有朱文正的话,说不定不会有这件事情。
可是再看看朱元璋对朱文正的处罚,钱塘又摸不出个所以然,按照往常的态势来看,朱文正所犯之错不过是细枝末节。
由此可见朱元璋的处罚确实带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钱塘在自己的班房中来来回回的转悠着,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仅仅是钱塘,此事已经开始往各地布政司蔓延。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可是事情已经被各地所知。
……
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中,一个青年穿着一身大红锦袍,眉头紧蹙。
正值秋季,大西北的正午一如既往的带着几丝凉气。
青年人看着手中的信笺,脸上带着几分淡然之色。
坐在他对面的邓氏说道:“如今郭桓已经入狱,谁知道此人会不会将咱们供出去?”
“估计现在,他已经将咱们给供出去了!”
“到时候难免老爷子猜忌咱们,那朱文正便是例子不是?”
“到时候大计,恐怕……”
邓氏摸了摸身上绣袍的衣角,脸上写满了担忧,说不害怕是假的,朱元璋要是真的查起来,这里恐怕是也会波及啊?
青年人站起身来,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树道:“怕?”
“怕也没有用”
“或许,锦衣卫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邓氏此人是一个胆子大的人,虽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她觉得自己依旧有选择的机会。
她死也不想将身上的这身袍子脱下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但未尝没有挽回的余地!”
邓氏的声音忽然阴冷了下来,脸上流动着阴险。
青年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邓氏:“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此事是朱文正搞起来的,只要将朱文正搞死,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到时候,朱元璋就算是再想要查这郭桓案,也要先将此事查清”
“况且朱文正受了贬斥,此时正是不得势,刚好作为目标”
邓氏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你疯了吧?!”
“疯?”邓氏笑颜如花,笑容绽放之间宛若一朵带刺的蔷薇。
红袍的青年人刷的一下站起,指着邓氏,宛若第一次认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呵呵,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邓氏不置可否,冷笑道:
“你觉得,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就能落得好下场了?
“郭桓那厮不过软骨头,怎会替你我遮掩?为了死的能痛快些,恐怕会将所有人都供出来。”
不杀朱文正,肯定会查到这里。杀了朱文正,查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红袍的青年人一脸担忧。
邓氏宛若赌徒一样,一脸偏执。
也是,如果邓氏不偏执的话,哪里又会贪腐呢?
邓氏现在哪里还有小家碧玉的样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疯子:“朱文正是谁?
“如果杀了朱文正,陛下定然会愤怒无常……”
“蓝玉不是和朱文正有仇吗?前一阵子不是传来消息,蓝玉甚至还落井下石了吗?这时候,来一招祸水东引,转移陛下注意力,再让朝中大人运作,彻底搅乱这趟浑水,大事未尝不可为!”
邓氏凑到红袍的青年人的耳边,那阴险的声音听的红袍的青年人胆战心惊。
红袍的青年人觉得这话有问题,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只是,恐怕现在锦衣卫已经……”红袍的青年人说道。
“殿下莫不是糊涂了,以您的地位,谁敢轻易查?朝中大人们涉及此事的不在少数,肯定要先将朝中的收拾了,才会收拾咱们,不要太担心!”
“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
今天的朱文正又算是起了个大早,虽然说是已经日上三竿,可是架不住倪锦儿将他折磨到后半夜啊!
今天朱文正还是打算去看一看这公学之事,毕竟此事也算是朱元璋亲自吩咐的,跟在身边的只有方伯和几个亲卫。
街道上的百姓数量不少,朱文正闲着没事,就在四处转悠。
人多,就能隐藏很多人。
几个壮汉悄咪咪的出现在朱文正的身后,相距不远。
这几人穿着古怪,大热天里,具长衣长袖。
这几人从怀中取出短弩,瞄准了朱文正。
借着外衣的遮掩,很难被外人发现。
借着外衣的掩盖,周围的那些行人并没有发现这些壮汉的不对劲之处。
“嗖,嗖,嗖!”
破空声传来,这些短弩发射出的箭矢朝着朱文正飞去。
此处距离朱文正并不远,几乎是在顷刻之间。
“少爷!!!”
方伯反应的最快,身形一动,挥手间,替朱文正挡下几根弩箭,接着几个亲卫也应声中箭倒地,嘴角满是黑血。
朱文正正往前走着,忽然觉得背后一凉,紧接着就感觉到阵阵剧痛从后背传来。
“窝草”
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恐怕被人刺杀了。
跟在朱文正身后的方伯等亲卫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他们急忙将朱文正保护在里面。
“冲上去,杀了他们,为了永昌侯,杀了他们!”
这几个壮汉将短弩扔在地上,从腰间掏出短刀,朝着朱文正扑去。
鲜血从伤口上渗透了出来,染红了朱文正的后背。
鲜血正在流失,此刻的朱文正,朱文正只觉得眼前开始发黑。
真是人走了背字喝凉水都塞牙,自己总不能就这么完了吧!
突然发生的这些,扰乱了周围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们大声惊叫着,慌乱地往四周逃窜。
连锁反应之下,整个街道全部乱了起来。
到处都是惊叫声,到处都是哭喊声,甚至发生了踩踏事件。
方伯等人保护着朱文正,不停的往后面退着。
毕竟是在京城中,方伯这些人又不可能随时都将刀剑装在身上,所以他们身上并没有刀剑……
也就带了几条改良过的火铳!
“嘭!嘭!嘭”
几个亲卫快速扣动怀中火铳,几个壮汉应声倒地生死不知,可还是几个壮汉依旧生龙活虎,快速的在倒地的同伴身上补刀。
这几个壮汉从人群当中穿过,眼看着就要扑到跟前。
火铳毕竟是打一发就得重新装填火药,装填铅蛋的武器,一众亲卫自然是来不及重新装填铅蛋,只能挥舞着手中的火铳抵挡。
方伯没有办法,现在朱文正已经受伤,要是带着朱文正扑上去和这些刺客争斗,那么只会加重朱文正的伤势。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带着朱文正离开,方伯没有选择和这些刺客争斗,和周边的亲卫扶着朱文正,往明月楼的方向处跑去。
身后的刺客紧追不舍,他们大声喊叫着,喊着永昌侯蓝玉的名号。
这几个壮汉精力旺盛,朱文正身受重伤,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眼看着就要被这些壮汉追上。
朱文正强打着精神,他知道,这眼睛要是闭上了,可就不妙了。
心中暗道:艹,还是失算了,带了几条枪上街都不安分了,这金陵的治安简直能和新大陆媲美了!
没有办法,只好兵分两路,先让一部分亲卫护送朱文正离开,方伯则赤手空拳的带着几个亲卫,朝着这些壮汉冲去。
可是追杀朱文正的这些刺客,并没有选择和方伯恋战,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和方伯争斗,想方设法的从方伯的身边窜过。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前方的朱文正。琇書蛧
方伯带领的这几个亲卫都是经历过战阵之人,手中没有刀剑,可却也有自保的本事。
尤其是方伯,一套拳法虎虎生风,颇带着几分杀气。
只是,刺杀朱文正的这些刺客也确实古怪。
若是普通百姓人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彪悍的身体?
更何况,他们的短弩是从何处而来?
须知晓,古代向来是禁弓弩,禁甲胄的,不然的话,这大明不都乱了套了了吗?
一个刺客手持短刀,朝着方伯的面门劈砍过来。
方伯赤手空拳不敢硬扛,只好躲避。
他侧开身子,躲过了刺客的这一攻击。
“这些人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人,更像是行伍之间的士兵!
他们脚下的步伐,甚至是手上的拳脚,更像是军中之法!
听他们喊的号令,难道真的是永昌侯所为?”
方伯面露疑惑!
来不及细想这些,这些刺客就已经从方伯他们身边窜了过去。
方伯和这些亲卫见状,拎起街道旁边的几张长条桌,开始追赶这些刺客。
朱文正在几个亲卫的搀扶之下,在人群当中到处乱窜。
“快让开,挡我者死!”
一个亲卫冲在朱文正的最前方,不停地给朱文正开路。
可是周围的百姓全部都拥挤在了一起,想要将道路疏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朱文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眼前甚至已经开始冒起了金星。
朝着旁边的一个亲卫说道:“快,明月楼,赶紧的,不要迟疑!”
这些亲卫按照朱文正的安排,快速的向着明月楼狂奔。
街道上大乱,街道两旁的那些商铺客栈当中的顾客,也都被吸引着跑了出来看热闹。
看热闹,是这片土地上不变的爱好,和什么年代,什么朝代,什么年纪都没有关系。
明月楼之前,聚拢了大量的人群,这地儿本就繁华,背景还硬,服务还优良自然是少不了来客。
他们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的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疑惑之间,他们看到了一个流着鲜血的人,在几个人的搀扶之下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此人正是朱文正,目标正是他们身后的客栈。
身强力壮的亲卫,从人群当中挤过,带着朱文正跨进了客栈的大门。
“来人,快来人,有人要杀本少爷!”
站在客栈门口的这些百姓面面相觑,时间速度实在太快,只知道是一个流着鲜血的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上流出来的血甚至是黑色的,不用想,箭矢肯定有毒。
明月楼的老鸨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也站在门口,看着浑身鲜血的朱文正不由得一个激灵,随即反应过来,吹起了口哨。
只见明月楼之中的一些个小厮龟公,直直的放下手中的活,转身从身边近处,摸出一柄柄带鞘的短刃,向着门外冲去。
“赶紧找一个房间!,给我把蒋太医那老帮菜叫来,快!”朱文正对着搀扶他的亲卫喊道。
亲卫们二话不说,搀扶着朱文正就朝着客栈的二楼狂奔。
这几个亲卫身强力壮,朱文正的双腿几乎是半浮在半空里的。
如果让朱文正也跟着跑的话,那么速度加快,血液流通加快,恐怕会死的更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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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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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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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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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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