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半个月才能洗一次澡?”
“天天就吃炖菜喝糊糊?”
“还不能去市里买东西?”
“干活中暑都不能休息?!”
彭聪挫败地躺倒在还没收拾好的床上,卷着被子卷成了毛毛虫。知道这里艰苦,没想到竟然这么艰苦,彭聪打了个喷嚏,话说这里是真冷啊。
突然彭聪一骨碌坐起来,因为把自己缠得太紧还挣脱不开被子的魔爪,一蹦一跳地脱开身,跑去敲女知青房间的门。
开门的刚好是顾盼,彭聪激动地说:“过几个月估计和玉也会来。”
顾盼:“哦。”
“你好几年不给他写信,他可生气了!”
顾盼略微一思索,好像到了石市她就把给严和玉写信的事忘了。不对啊,为什么她一定要给他写信?
顾盼面色如常:“哦。”
彭聪也觉出不对劲来:“你就‘哦’?没别的要说的?”
顾盼摊手:“那我应该说什么?欢迎他来疆省,亚克西?”
“你……”彭聪盯了她几秒,发现顾盼确实不是装的,难道严和玉这小子还是单向的?心里给他点根蜡,扭头回房间去了。
顾盼:什么毛病?
时间很快到了诺鲁孜节,过完这个节日,温度已经没有冬天那么低了,他们也要开始翻地春耕了。
从早上开始,空气中就弥漫着松柏燃烧的味道,这是维族的习俗,在节日当天,家里的大人首先起床在屋子正中燃起松柏树枝,用冒烟的松柏树枝在家人头顶转一圈,预祝他们在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之后要做诺鲁孜饭,用各种剩余的食物和多种多样的香料煮成稠粥,吃过饭就要相互拜年请客吃饭。
不过让顾盼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吃过早饭,有个陌生女人端着一个瓦罐敲响了门。
洪越去开了门,女人笑着把瓦罐放在他面前,说道:“我家那口子总是克扣你们,我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这是我们刚煮的诺鲁孜饭,给你们也尝尝。”
原来是村长的媳妇,跟知青点的众人寒暄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瓦罐容量不大,六人各分了半碗就见了底。顾盼拿筷子夹着里面的东西看,有玉米粒、麦粒、萝卜丁、肉丁等各种食物,散发着浓重的香料味,顾盼喝了一口,竟然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他们也出去凑热闹。村里人来人往,都穿着民族服饰到各家拜年,他们听不懂维语,有人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能笑着应下,配上一句新年好。
村民也没有气恼,他们的话自己也听不懂,不过都是笑着的,总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顾盼还碰到了赵青,得到了她家做的苜蓿烤包子一只,表皮烤得金黄,咬下去满满的汁水,很是不错。
下午晒谷场就开始搭建晚上活动的场地,堆起大型篝火,只等天一黑开始庆祝。
知青点也收到了邀请,还是村长媳妇亲自邀请的,虽然很不想跟村长坐在一起,不过也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
晒谷场燃起篝火,村长扯着大嗓门在篝火旁用维语发表着长篇大论,底下很快有人就开始不满,村长只好长话短说宣布活动开始。
衣着漂亮的维族女孩和帅气奔放的维族男孩们在篝火旁跳着舞,有人带来了乐器在旁伴奏,还有人一展歌喉唱起民族歌曲,人们欢声笑语,在月光下美成一幅画。
顾盼悄悄用最后一张空白胶卷头拍下这一幕,她想,她肯定会一直珍藏吧。
少男少女们过来拉知青点的人一起唱歌跳舞,可是他们哪里会,还闹出不少笑话,不过都无伤大雅罢了。
节日活动持续到四月初,天气也渐渐暖起来,晚上的温度也不会再让土地上冻,村长一声哨响,紧锣密鼓的春耕又开始了。
从没干过农活的彭聪一个上午就给累倒了,说什么也不肯再下地。
“没工分就没工分吧,我自己去买粮食不就行了?”回到知青点的彭聪倒在床上不肯起来。
顾盼刚开始也想过这个办法,只是这样肯定也会惹村长不满,等到高考重启他再在介绍信上刁难她可就难受了。而且上面知青办也会派人来检查,发现他们不干活也说不过去。
下午的时候彭聪果断去跟村长说了这件事,村长的脸当时就垮了下来,看着其他人的目光也不善起来,第二天就全把他们分到了翻地组。
可不能助长这帮知青的气焰,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他们买,干脆让其他人连着不干活的份一块做了吧!
“这个彭聪,真是害惨我们了!”洪越拿着锄头大力翻地,村里能翻地的牛不多,大部分还是养羊,所以还是需要人机翻地。
栗子博擦擦汗:“倒也不能全怪他,有钱谁想干活啊?还不是那个村长看不过去把火撒在我们身上。”
洪越看看喘着粗气也没多少力气翻地的女生,叹口气:“我们男生还好,哪有让女生翻地的?太过分了。”
“那边的!不干活叽歪什么呢?不想要工分了是吧!”计分员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冲他们喊道。
翻地和撒种不像其他活,够时间就给记分,他们必须把规定面积的土地翻完才行。几人努力翻了一上午都没完成任务,可是必须把活干完,下午还有新的活等着他们。
几人中午都顾不上吃饭,还是彭聪不知去了谁家买馕给他们送来
“那个买买提也太坏了,竟然让你们干这个!”彭聪还带了水壶给他们倒水喝。
“算你有良心,我们这可是被你连累的。”洪越咽下一大口馕饼,又灌下一碗水。
顾盼和罗春的手掌心都磨破了,胳膊酸疼,去年秋收的感觉又回来了。
“要不你们也给他钱别干了?”
张向阳低头啃着馕饼,闻言噎了一下:“哪来那么多钱?”
几人都没说话,快速吃完接着把没干完的事做完,连休息都顾不上,下午又被派去撒种,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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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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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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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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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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