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动的第二天，到了南省又接上几个同样下乡的知青，其中便有个眼睛红肿，愁眉苦脸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熟面孔。顾盼激动地招呼：“罗春！你还记得我不？”
快两年不见的罗春长高了一大截，第一次见时明明两人一般高，虽说顾盼也有长个，目前已经到了一米六，可是跟罗春比起来还是矮了半头。
“顾盼！”罗春破涕为笑，见到熟人自然很激动，忙坐到顾盼身旁的空位上，“你也是去下乡？”
“对啊，我要去疆省，你被分到哪了？”
罗春更是惊喜道：“我也是疆省的！”
旅途上有了罗春，倒是没有那么无聊了。
罗春从行李包中摸出一包吃食，分给顾盼一块金黄松软的发糕道：“我娘让我在路上吃的，你也尝尝。”
“谢谢。”顾盼接过咬了一口，微微有些凉，不过松软中增添了一丝筋道。
“你的东西呢？”罗春看了半天也只看到顾盼手里的小背包。
顾盼指指头顶的行李架：“上面呢，你要不要也放上去？”还好她为了以防万一把铺盖之类的全打包起来没放到空间，上了车就直接扔到上面。xiumb.com
罗春连连摇头：“你放在那不怕被人拿走？还是拿下来吧，挤点就挤点。”
“没事，我一直盯着呢。”
这趟车上大部分都是被分到各地的知青，所以每站的停留时间会比较长，顾盼和罗春也能下来透透气，不至于一直憋在车上。不过罗春怕丢东西，坚持一次只下去一个人，留一个人在车上看着。
顾盼走下车，做了几个伸展动作，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非常想去洗个澡。
这大夏天的，车上又没有空调，只能开着窗户吹热风，出的汗一层又一层，早就想洗一下了。
去厕所借机进空间，又怕时间太长会引起其他乘客怀疑，顾盼一直都只简单擦洗一下，而且罗春跟她坐一起，洗过肯定会发现。
顾盼看看手表，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够她在附近转悠转悠。
不出意外，火车站外面还是有很多人背着背篓在卖东西，顾盼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她热的要死。
绕到火车另一边，有几个老农手上挎着篮子在叫卖什么，可惜没人买他们的东西，顾盼走近一瞧，好像是野果子之类。
“妮儿要不，给你便宜了。”
顾盼的目光却被占据篮子一角的薄荷叶吸引，这是好东西啊，问道：“那个薄荷怎么卖？”
老农思索片刻道：“你把这些果子都买了，这些叶子都给你。”
“这是啥果子？甜不？”
“山果子，甜的很！”老农挑了一个递到顾盼手上。
顾盼擦了擦咬了一口，谈不上多甜，但是咬一口汁水横流，很是解渴。火车上接水人多不说，还都是开水，渴的时候来个果子还是很不错的。
“怎么卖的？”顾盼在兜里放上钱。
老农憨憨一笑：“你给五块钱吧。”
一篮子看着有二三十个，虽然价格偏贵，倒还在接受范围之内，顾盼添了五毛连着他的篮子一块买下。
周围几个同样卖不出去的见状也开始跟顾盼推销，有的也是卖山果子，有的则卖自家做的吃食。
顾盼可没那么多手拿东西，拒绝了老农们拎着篮子跑了。
回到车上，她和罗春对面的空座上又坐了一个男生，正在跟罗春聊天，见顾盼回来，罗春介绍道：“她叫顾盼，我姐跟她姐是战友，也是去疆省的。”
男生戴一副细边眼镜，长得十分清秀，微笑着很是儒雅，跟顾盼打招呼：“你好，我叫栗子博。”
“你好，吃果子不？刚在下面买的。”顾盼给他们一人递上一个果子。
栗子博接过看了看，问道：“你买的多少钱？”
“这一篮子五块钱。”顾盼把篮子放在小桌板上，数了一下还剩二十个。
“你买贵了，我们这里卖两毛钱一斤。”栗子博是山省本地人，从小吃这种果子。
顾盼摸着脑袋：“那也没法啊，买都买了，人家也走了。”
顾盼把薄荷叶掐碎涂在手腕处，顿时感到一阵清凉，涂了一些到被蚊子叮出的包上，也不再发痒。
风油精和花露水的味道太大，再混合火车上的各种气味，顾盼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吐出来。
三人边吃果子边聊天，火车渐渐开动，他们的旅途还在继续。
在火车上待了一个月后，一行人心力交瘁终于踏上了疆省的土地，负责分配知青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乌市车站等待他们。
一个维族大叔操着一口不熟悉的普通话念名单：“……顾盼，罗春，栗子博，张向阳，洪越到乌市巴依县木拉提村……”
三人走到木拉提村来接人的牛车旁边，不一会又走来两个男生，看来就是张向阳和洪越。
木拉提村来的向导是个高高瘦瘦的黑皮男人，对着他们说了一串维语，几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听懂。向导使劲想着什么，才生硬地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道：“你，们，人都齐了？”
几人忙点头，拖着自己的行李上了牛车，男人鞭子一甩，老牛便甩开蹄子走了。
一连走了五六个小时，中途还让老牛停下吃草喝水歇了会，颠的屁股都快散架时，终于到了荒凉戈壁中的木拉提村。
罗春看着低矮荒凉的村子红了眼圈，带着哭腔道：“我想回家了。”
当时报名只是一腔热血，谁知却被分到这么个地方，想回家可不是那么好回的。
顾盼拍拍她：“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坚持下去。”
男生们也连连叹气，仿佛看到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
村口站着几个穿着民族服饰的人迎接他们，男人跳下车跟村人说笑着什么，有几个也帮着他们一起把行李都带下来。
村长名叫买买提，看着三四十岁，说得一口流畅的普通话：“亚克西！欢迎你们来到木拉提村，你们的知识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以后你们就住在那里。”
一行人跟着村长到了稀疏房屋的一角看着像是新盖起来的平房，说道：“以后你们就住在这，今天明天让你们歇着，从后天开始就要去垦荒种田，听着哨声跟村民们一块干活……”
“那我们现在还没有工分吃什么？”两个男生的其中一个说道。
村长不急不慢：“今年收获前先给你们匀出一些，从你们之后的工分里扣。”
将大致情况说给他们后，村长和村民便离开了，五人这才做起自我介绍。
洪越就是刚才开口的男生，跟顾盼差不多高，剃了个板寸，看着就挺不好惹，说道：“我叫洪越，从苏省来的，今年17。”
几人都有些惊讶，但也没提及身高的事。另一个男生是所有人中最高最壮的，声音有些憨厚：“我叫张向阳，从京城来的，今年16。”
“你从京城来的？怎么分到这了？”栗子博问道。
张向阳摸摸下巴上长长的胡茬，说道：“我是自愿来的，家里说以后找工作的时候也好看。”
顾盼三人也各自介绍一下自己，一行人便进了知青点看环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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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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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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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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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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