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你们这大过年的是上哪去啊?你们一老一小出远门咋也没个男的一块,多危险。”
胡翠莲拍拍两个大包:“这不是带着孩子来市里买东西吗,我们是新宁镇的,那边缺东西缺的啥也买不着。这孩子跟她姐让她们娘赶出来了,是我姐姐的孙女,过来投奔我,我男人跟孩子都去的早,平常孤老婆子一个,收养了她们也能跟我做做伴。”
女人面带同情地摸摸打着瞌睡的顾盼,轻叹道:“都不容易啊,我们是邢市的,这几年我男人厂子里裁员,把他撸下来了,我也没个工作,带着孩子回乡下。”
二人的低语像是催眠曲,顾盼没那么难受后睡意再次涌上,昏昏沉沉地靠在胡翠莲肩膀上睡着了。
到了火车站,胡翠莲把顾盼摇醒,跟相谈甚欢的女人一家进了火车站。
顾盼迷蒙着睡眼,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火车站也不复刚开始那般喧闹,车站外空无一人,走进候车厅便发现到处挤满着拖家带口休息的乘客,为了省钱直接在火车站过夜。
一行人找了个相对空地较大的位置放下东西,所有的座位都已经被过夜的人们占了,只能找空地暂且凑合一下。女人在地上铺了条单子邀请胡翠莲和顾盼一起坐,男主人则是拿了自家和胡翠莲带来的玻璃瓶去打热水。
“小月啊,太谢谢你们了。”原来女人叫小月。
她们家没有水壶,胡翠莲便找出一个之前吃完水果的罐头瓶子当水杯,顾盼的空间倒是有,不过是塑料的,不好拿出来。
顾盼坐在一个大包上揉着眼睛,小月的两个儿子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顾盼,两人长得十分相像,都虎头虎脑的,只是都很瘦小,似乎是双胞胎,看着五六岁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小月的丈夫才带着两个空瓶回来,长得就很憨厚老实,不好意思地把空瓶放在地上说道:“我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热水,等会再去看看。”
“这有啥的,我们六点的车,到时候去车上也能接。”胡翠莲没在意,递过去两把瓜子,“快尝尝,去百货大楼抢的。”
小月他们连连推拒,现在的瓜子可太贵了,不止价格贵,还要副食票。胡翠莲不管那些,强硬地塞给他们,他们也只好收下,把大部分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夜深了,空气中十分安静,只有时不时几句说话声传来,顾盼借口去厕所给自己灌了两瓶咖啡。这人多眼杂的,晚上又是人最困倦的地方,保不齐就有手脚不干净的顺走他们东西。
回去时,小月正在哄两个儿子睡觉,见顾盼回来也招呼她过来睡觉:“闺女快来一块睡,强强和壮壮都睡着了。”
顾盼摇头,坐在胡翠莲身边,胡翠莲轻声道:“盼妮就是怕生,你们别介意啊。”
小月摆摆手:“这有啥的,这俩孩子也怕生,出来外头都不敢说话。叫盼妮啊,名字挺好听的。”
“你也是啊,强强壮壮,一听就身体好。”
“小时候他俩老生病,可难养了,就希望他俩能健健康康的。”小月拍着强强和壮壮,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当然他们也知道火车站什么人都有,得留出一个人晚上看着东西。
小月的丈夫说道:“没事,你们都歇着吧,我看着呢。”
“那你一会把我叫起来,我替你一会。”小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胡翠莲开口道:“我们火车早上六点的,我来看着就成。”
“那怎么行,你一个老人家的……”
“哪老了?我还没六十呢!”胡翠莲就是自己可以说自己老,别人都不能说!
见几人声音逐渐大起来,有些人已经向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顾盼忙开口道:“好了好了我来看着,你们都睡吧,别把其他人吵醒了。”
几人有些愣神,胡翠莲笑着拍拍顾盼的小脑袋:“你个小闺女看着啥看着,大人都在呢,你赶紧睡,要不长不高了。”
顾盼撇撇嘴,愤愤地转过身,她只是现在还小,以后肯定能长很高很高!
最终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休息,还是由小月的丈夫来看着。
顾盼喝了咖啡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假寐,实则注意着附近的动静,时不时偷偷眯着眼睛看一下。
然而顾盼低估了女人的执著,本想等她们睡熟以后去报复顾盼的红梅,却发现下午的时候她们已经退了房,这怎么可以?
当初顾盼和胡翠莲的入住可是她登记的,轻而易举找到了她们的去向,还打听到早上六点有一趟回新宁镇的火车,马不停蹄带着两个弟弟来追。就算她忘记带着顾盼一起的老妇,但是顾盼长什么样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是哪一堆。
火车站里面人挤人一时还真不好找一个小丫头,红梅眼神犀利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顾盼顿感一阵毛骨悚然,眯着眼睛在四周瞅了瞅,猛然发现身后跟着两个大汉的红梅,正阴沉着脸找着什么。
妈耶,竟然真的追来了……必须引开他们才行。
借着自己人小,顾盼小声对小月丈夫说自己要去厕所,猫着腰从人群中钻到车站门口附近,故意装作不知道红梅在这里的样子从她眼前晃过。
红梅瞪大双眼,大喝一声:“不准走!”
人群被这一喝惊到,纷纷朝这里看来,顾盼摸出帽子给自己戴上,冲红梅做个鬼脸便朝车站外跑去。m.χIùmЬ.CǒM
这次红梅学精了,她知道顾盼肯定还要回来坐火车,便让自己其中一个弟弟留在门口盯梢,她跟另外一个去追,这样就算被顾盼跑掉也能在她回来的时候抓个正着。
顾盼在前面狂奔,见红梅只带了一个大汉来追她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抓到她,未免太天真了。
可惜的是,火车站附近一般都比较开阔,没有错综复杂的小巷给顾盼钻,她只能绕着火车站放风筝。甩掉他们之前绝对不能回到火车站里面,不然他们一个个搜过来迟早也会找到她和胡翠莲。
跑了许久,顾盼也快要力竭,红梅他们还在身后穷追不舍,看着也要没力气了。
顾盼突然想起火车站的警卫室,门口是有兵哥哥在站岗的,便甩开膀子朝那边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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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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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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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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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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