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看着我娘四十来岁的脸,我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我重生了!
我叫陈飞,四川大凉山人。
算起来,我本来应该已经二十八岁了,而我娘,在我二十岁的那一年,就已经死了。
我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我爹,我娘说,我爹在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喝醉了酒跳河了。
我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娘每天忙着农活,对我也没怎么教过,于是就把我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整天在村里惹是生非。
我娘疼我,从来没真的责怪我,我本以为一辈子就在这小村庄里过了算了,直到有一天,我在屋子后面,打死了一只半人多高的黄鼠狼。
第二天,从外面回来,就见我娘双眼翻白的挂在了房梁上,她旁边,还挂着一只同样被吊死的黄鼠狼。
村里人都说,这是黄鼠狼换命,是因为我打死了那只黄鼠狼,遭来的报应。
我当时虽然不相信这些,但是我娘的死依旧像根刺一样,在我心里扎着疼,于是处理完我娘的后事之后,我就带着我爷留下的几本旧书,用仅剩的一点钱,买了张去北京的车票。
我本想着去北京赚钱,做大生意,去给我家争光,结果没想到,偌大的北京城,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漂流了好几天,我意外认识了老刘,他把我带进了盗墓团伙。
我本来就已经无牵无挂了,当时就想着盗墓就盗墓呗,能赚钱就行,更何况老刘对我是真的好,什么都想着我,跟着他的几年不仅赚了很多钱,还学到了很多的本事。
他不止一次说过,要认我当干儿子,我也是真的将他当成我自己的父亲,除了我娘,他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我对他毫无防备,甚至到后面死之前,看着他给我下了迷药,亲手给我装进人皮俑中,我都怀疑,是我自己在做梦。
而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在做梦,我确实死了,又活了,活到了我娘还在的时候。
我娘见我呆呆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又在我脑门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在做啥子啊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黑娘啊!”
手上的动作虽重,话里却满是关心。
她说完,又从灶屋里拿了一小把糯米出来,朝我身上丢过来,一边丢一边念叨着。
“哎哟,娘都跟你讲了,喊你千万莫去打那个黄大仙,看嘛看嘛,现在好了,你讲你要是出了啥子事,娘要咋个办嘛!”
她在我身边转着,我听着这话,瞬间清醒。
猛地从门槛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娘。
“娘,你说啥子,我打死了黄鼠狼?”
我娘听到这话,脸上更加担心了,一副我中邪很深的样子,糯米也不撒了,拉着我就要往外头走。
“完球了完球了,这下事情都记不得了,走,飞娃子,赶快跟娘一路去找你花嘎嘎看一下!”
花嘎嘎是村里的神婆,对这些也有点研究,村里娃儿有哪个中邪了,一般都找他。
我娘拉着我着急忙慌的往外头走,我却甩开了她的手。
打死黄鼠狼,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却会要了我娘的命!
我没听我娘在后面追着我喊,按照记忆,跑到屋后面,找到了那只被打死的黄鼠狼。
他很大,站起来起码有半个人那么高,皮子都从黄色变成了褐色,很明显是成精了。
我把那黄耗子的尸体提了起来,拿着从家里带的小刀,两三下就把皮子给剥了下来。
我娘来找到我的时候,刚好看到这鲜血淋漓的一幕。
她脸色一青,吓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造孽了!飞娃子,你纳闷还把黄大仙皮子给剥了!遭了遭了,这下真的遭了,黄大仙肯定会报复的!遭了啊!”
她哭喊着,我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将就旁边沟里的水,我将黄大仙皮子上的血洗干净,这才转身,扶起还坐在地上的娘,把黄鼠狼的皮子递给她。
“没得啥子报应,娘,你放心嘛,你把这个皮子拿回去,缝到你的枕头上,我保证,我们两个都不得有事!”m.xiumb.com
这个办法,是我在我爷留给我的书上学到的,黄皮子索命的说法确实存在,但如果将他皮子剥下来,带在身上或者缝在枕头上,其他的黄皮子就不敢再来。
这也是为啥子以前那些老猎人,经常用黄皮子的皮做口袋的原因。
我娘大概是看我眼神坚定,又想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于是半信半疑的把皮子接了过去,按照我说的话,把皮子缝在枕头上面。
我怕有啥子意外,毕竟关乎我娘的命,于是又在屋子旁边撒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
黄皮子偷鸡摸狗惯了,最怕的就是脚粘灰。
一晚没睡,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了,才眯了一会儿,一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是大天明了,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我娘已经没命了,我赶紧爬起来,还没等跑到我娘房间,就看她背了两捆柴从外面回来。
看我醒了,喊我先坐一会儿,自己去灶屋煮饭了。
我松了口气,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是放了下来,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我娘就端着碗谷糠粥走了出来。
前世跟着老刘加入盗墓团伙之后,我每天大鱼大肉,再也没吃过这玩意,可如今接过碗一喝,却觉得无比香甜。
狼吞虎咽的喝了几口,见我娘端着碗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我又喝了一口,这才看着她。
“娘,你有啥子事情就说嘛。”
我娘这才把碗放下,咧着嘴笑盈盈的看着我。
“哎呀,也没得啥子大事,娘就是听说,你表哥前几天去了重庆那边,当了棒棒,好像一天可以挣个十几块钱哟,反正你现在在屋头也没得啥子事,所以娘就想问下你,要不要...”
她特别小心的看着我,好像是怕我生气一样,说完又立马接了一句。
“当然咯,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得事,娘就是问一下,没得事没得事!”
她摆着手,声音也越来越小,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之前她也跟我提过要我出去工作的事情,但是我都是发脾气,吼着她不干,后来她就很少说了。
叹了口气,心想踏马的自己以前还真不是个东西,娘都这么不容易了,还让她为自己担心受气,放下手里的碗,我看着我娘。
“娘,我晓得,你想让我出去锻炼一下,但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为我们屋头争光,肯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能是我语气很正经,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我明显感觉到我娘的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她眼睛红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得,要得,飞娃子长大了,懂事了,娘相信你,要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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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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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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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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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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