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太子在门口。”蓼蓝眼尖,拉住了她。
顾子明正在和几个大臣挥手告别,挤出一脸礼贤下士的笑。
夏知秋不屑的撇嘴,“一国太子,公然宴请朝臣,真不检点。”
蓼蓝:“小姐,你看那个喝醉的是不是大公子……”
徐玄山扶着顾长风踉踉跄跄的从另一侧楼梯下了楼,顾长风醉的迷迷糊糊,打着酒嗝,冲门口挥手,“几位,改日再聚……”
“大公子,别嚷嚷了,咱们回去再说。”徐玄山拍着他的背,把他往马车上扶。
夏知秋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懒洋洋吐出来四个字,“与我何干。”
她想清楚了,顾长风要是真要恩断义绝,她也绝不死缠烂打,这一世只管护着夏家和怀诗平平安安。
上一世若不是她和顾怀诗,顾长风本应没有软肋。
但如果他是故意做戏,自己且陪他演下去,他迟早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装醉的顾长风突然觉得脖子凉嗖嗖的,仿佛被什么人盯上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回头看了看。
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亮晶晶的从他身上漫不经心的扫过。
顾长风脚下一个趔趄,栽到了车辕上。
…………
夏诚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在门口贴了招厨子的告示。
夏知秋蔫蔫的在软榻上歪着,跟着蓼蓝有一搭没一搭的学刺绣,时不时的擦去指尖扎出来的血珠。
有交谈的声音从此窗外飘来,夏知秋随手把斟别在绣绷上,目光越过窗棂,看到自己的堂哥跟一个脸生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进来。
“我家小妹挑食,这段时间您多多担待了……”夏诚丝毫没有架子,和那人说说笑笑。
那人苦着一张脸,“说来也是我倒霉,好端端的,我们东家硬说我昨日冲撞了贵人,把我赶了出来。可也巧,出门便看见贵府招厨子。”
夏知秋挑了挑眉,轻轻笑了一声,昨日刚说过想要凤翔酒楼的人来做小厨房,今日厨子就自个儿上门了,可真巧。
他冲撞的贵人怕不是姓顾。
接下来几个月的日子平淡如水,夏知秋每日里深居简出,安心等着生产。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家女儿的生日,提前几天便开始吩咐蓼蓝去准备生产需要的东西,夏家的气氛骤然间欢喜又紧张起来。
姜姨娘早早就暗中从扬州乡下请了靠得住的稳婆,住在了府里;叶姨娘性子冷清,唯一的一个儿子又不在身边,便把自己整日闷在屋里,绣了一沓肚兜给夏家即将出生的长孙女。
可不巧的是,宫里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人。
夏知秋半年前便对外生称染了痨病,不方便露面,坐在会客厅的屏风后听着。
那太监捏着嗓子,皮笑肉不笑,“君上口谕,请夏家的二位公子进宫一趟,年前河西赈灾,有些账目不甚分明。当时是二位公子主动揽下,还请和老奴同去君上面前,细说清楚。”
夏知秋知道此事,去年年底,河西大雪,她大伯夏文斌也刚好在河西练兵,夏诚夏信便自请赈灾,顺便看望父亲。
可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没听说出什么纰漏,君上甚是满意,却怎么现在又来翻旧账?
夏知秋在屏风后开口了,边说边咳,声音断断续续,憔悴沙哑,“敢问李公公,河西赈灾一时已然封卷,怎又旧事重提?”
李奉是燕王身边近人,惯常眼高于顶,不耐烦的说到,“君上的心思,咱家怎能知晓?”
夏知秋冲蓼蓝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刻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笑意盈盈的给李奉手里塞了一把金叶子,白嫩的手指还不轻不重在他手腕上按了两下。
“公公莫怪,我家小姐是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待会儿二位公子也好御前对答,省的君上烦心。”小丫头声音又糯又软,“君上心情好了,公公您也省心嘛。”
就算平日里在宫里有不少宫女使着劲儿想攀着李奉,可那些女子哪里能比得上被夏知秋一手带起来的蓼蓝?
他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唾沫,忍住小腹窜起的一团火,忍不住多瞟了两眼古灵精怪的蓼蓝,“君上最近让太子帮文枢院整理归档卷宗,是太子觉得河西的账目对不上。”
夏知秋心里一沉。
顾子明安分守己了六七个月,就在她要生产前,还是按捺不休了吗?
送走了李奉,夏知秋找来了夏诚夏信两兄弟。
“诚哥,信哥,待会儿去了御前莫要乱说话。顾子明对咱们夏家一直有怨,他心思深沉,不是完全准备,他不会贸然动手。君上若问账目,你们二人便说时间久了不记得。”
夏知秋看着他二人,一字一句,深深地说,“知秋知道二位哥哥的能力,但现在不是我们崭露锋芒的时候,只管装作鲁莽武夫。”
夏知秋怀疑是顾子明借整理卷宗,篡改了其中数字,只要顾子明脑袋没毛病,这手脚就必然做的天衣无缝,不论夏诚夏信如何解释,都会被君上看做是狡辩。
可如今她这模样实在不方便出门,更遑论亲自查找顾子明动手脚的证据,只能暂且拖着。ωωω.χΙυΜЬ.Cǒm
送走了夏诚夏信,夏知秋挺着大肚子去了叶姨娘院里。
“姨娘,知秋有事相求。”
叶姨娘早年行走江湖,偶然和夏尚结识,一身的好武功,为了夏尚甘愿长居深宅,这么多年来无怨无悔。
她握着叶姨娘的手,低声吩咐着,神色凝重,“姨娘,他们二人的性命,您就要先帮知秋扛一阵子了。”
“知秋,你只管安心养胎。”叶姨娘轻轻拍了拍夏知秋的手,“我今夜就去,不会让那两个小子有闪失的。”
夏尚在夏家的时间少,老太太年纪大了后又不爱过问宅里事物,故而除了夏知秋嫁进太子府的那一个多月,夏家的事情都是她这个嫡长女在一手打理。
这么多年,夏家几乎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始终井井有条,因而一家人对她也是极为信服。
叹了口气,夏知秋忧虑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心头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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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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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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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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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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