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蜷缩在并不厚实的被窝里,暗暗的想。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歇。古人诚不欺我,这春日的寒潮,果然难捱。
这是一个北方的初中,寄宿制学校,按照大夏的规定,三月中旬已经停止供暖了,果然,即使是寒潮袭卷,这个口碑颇高的私立学校依旧严格按照夏律办事,绝不会恢复供暖。
私立学校的孩子可是很精贵的,条件更好一点的,今天直接请假回家了,稍差的也会大包小包的送些御寒的衣物,断不会让孩子冻到的。
张放家境一般,他来到这个学校纯粹是冲着这里的教学成绩,但是,他母亲依然允诺今天送些东西来看他。
但是,母亲没来,电话里说,是在国外工作的父亲突然有些推不开的急事,送东西只能耽搁了。
父亲,呵,父亲,这个父亲,他已经很久没见了,已经不是小孩的他,依稀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但仅此而已,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还在艰难的维持着。
张放渐渐睡着了。
而在遥远的南极,一个神秘的访客睁开了它的眼睛。
······
······
南极,每年只有一次日出和日落。
在有据可查的影像资料中,太阳总是沿着地平线缓慢的移动。这是这片大陆最显而易见且易于观测的科学现象。
3月中,日落,短暂的暖季即将结束,接下来将是长达8个月的寒季,到时候,气温会大幅度降低,最低曾达到惊人的零下九十多摄氏度。
受到大气对流的影响,平坦的南极洲极易产生强烈的气流,风速最高能达到12级,被称为杀人风,故而,南极也被称为风极。
低温,飓风,早就了这片大陆与众不同的环境现象,雪暴。
雪暴这种极端气象在南极是家常便饭,飓风夹杂着洁白的冰晶疯狂肆虐,能见度少于一公里甚至更多,人们分不清大风中飞舞的,是大陆的积雪还是天空刚降下的新雪。而在雪暴时,入耳的只有狂风尖锐的呼啸,然后,就是汹涌的白色洪流。
暴风过后,万物一空。这时,天如同明镜般静谧而纯粹。这让南极上空的星象变化十分清晰,易于观测。
良好的天文观测条件,加上这片神秘大陆万年不化的冻土,无数国家对其趋之若鹜,争相在这个不毛之地建立科考站。
······
公历2012年3月11日,这是袁希民生活在科考站的第四个月,也是2012第一季度常规行星观测的尾声。
作为夏国上京高级研究院的荣誉院士,袁希民拥有行星物理学和天文学的双料学位,应该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现在,他却只是夏国驻南极第四科考站中一个默默无闻的研究员。
尽管,作为一名科研人员,生活在装备健全,后勤充足的科考站内,不曾暴露在风雪中,但他的皮肤,依旧变得粗糙干涩,甚至皲裂,不像是研究员,倒像是一位常年在田埂上劳作的老农,这是生活在这片不宜居大陆工作者们的通病,只是在他身上,尤其显著。
情况很快就会有所改善,只是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好消息。
由于其常年碌碌无为,同时给更多更重要的科研项目让路,短时间出不了成果的行星观测被迫终止。
简而言之,他要失业了。
但这本来无关痛痒,像他这么耀眼的履历十分少见,应该有无数的科研组织或项目抢着抱这根大粗腿才对。
但奇怪的是,他的简历全部石沉大海,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
失业在即,袁希民并没有显出惊慌或焦急,反倒比以往更加平静了。
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他偷偷留在办公室,娴熟地从皱巴巴的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已经压扁的火柴,引燃嘴角叼着的香烟,深吸一口,屏住呼吸,感受烟草燃烧的浓雾在鼻腔乱撞,然后慢悠悠地呼气。
肉眼可见的烟雾从袁希民的鼻孔喷出,像海面偶尔换气的鲸鱼。
微眯的眼睛偶尔闪过遮遮掩掩但锐利的光芒,有时又深邃的如同南极大陆无底的冰洞,幽深空洞。
这名健壮的科学家缓缓地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松了口气,他宽阔的胸肌已经要把那件制式的衬衫撑爆了。摘下眼镜,懒散的依靠在长桌旁,惬意的吸着烟。
忙里偷闲时的样子,更显得风格迥异,不像是年过半百的科学家,倒像是正值壮年的军人。
这当然不讨喜,如此强硬的风格让他在绵羊一般的科学家圈子里十分突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一个剑走偏锋的科学家自然没什么朋友,他强势的性格让人反感,让人颇有微词,但如今天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还很少见的。
袁希民没什么爱好,工作之余,就只是吸烟而已。但如今,最后一个爱好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科考站拒绝向袁教授供给烟草,并明令禁止他以任何形式吸烟。
原因是,袁希民体检报告显示,他患有慢性支气管炎,这几乎称得上绝症了,极难治愈,治疗期间,必须戒烟。
但袁教授本人却不以为意,对这条“庸医”的建议嗤之以鼻。
南极物产匮乏,玉龙号核动力破冰船每年才运送一次补给,香烟份额自然紧张。
好不容易偷渡点香烟,他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去吸烟室,只能趁着饭点,在办公室偷偷来两口。
可天总是不遂人意的。
······
咚~
一只强健的手按在门上,然后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
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他先是吸了吸办公室里夹杂着烟草味的空气,然后看向袁希民,轻蔑的挑挑眉。
奇怪的是,瘸腿的老头接近办公室时,本该明显的脚步声并没有出现,像一个幽灵。
这打了袁希民一个措手不及。
没等他解释,老头就向袁希民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把东西交出来。
“没了,就这一根。”袁希民无奈的苦笑,将刚刚用手指掐灭的半截香烟交了出去。
”哼,银标醇西丁,味道浓烈,高级货啊。”
老头捻了捻手中的半截烟头,闻了下,点点头说。
“你一个三级研究员,每个月拿死工资的研究员,怎么买的起这种好东西?更被说,你每月的工资都寄回家,分文不剩,根本对不上账啊。”
“你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渠道?百足之虫,很不简单呐,袁大人。”
袁希民知道混不过去,只能投降,满脸无奈的从书架抽出一本薄薄的散文集,翻开书,露出镂空藏在其中的一包香烟,肉疼的笑笑:“行了,我交代行了吧,一点小玩意,只是那小子的一点心意,没必要小题大做吧,老汪。”
老头却没什么玩笑的意思,他毫不留情的抽走那盒包装精美的香烟,满意的点点头,说:“是了是了,这东西对你这个研究员来说太贵,对他来说倒不过是小意思。毕竟是皇子大人嘛,尽管没收大部分产业,但依旧很有底蕴嘛,皇子大人手里漏出的一点油水,也够我们这些斗升小民活十辈子了。”
“我说前两天联欢会,那个总是酗酒的沙俄大胖子怎么总是追着你这个不招人喜欢的怪胎,原来早就被我们的皇子殿下收买了,给他最信任的袁叔叔送好东西来啦。”
收好烟盒,老头幽幽的望着这个不得志的老朋友。
“怎么,还不老实,想复国?那我抓的那个伪装成酒鬼的沙皇间谍,就真该杀了。”
“汪进宗!”
袁希民厉声打断他。
“没什么皇子,没什么羽林统领,更没什被收买的沙皇间谍!大名国早在3年前就没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朱玉成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只是还记得我这个儿时的叔叔,他唯一活着的长辈,托人送了点东西,而已!”
“一包烟,就只有一包烟,抽了这包烟,我就又变成乱臣贼子了吗?!汪进宗,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抓名党抓疯了?!”
袁希民狠狠的将那本藏烟的诗集摔在地上。
“怎么,这么想要我这颗头吗,那你管我抽烟干什么,让我抽死好了,还是你觉得,应该拿刀把我的头割下来?!”
袁希民拍着自己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汪进宗说。
“袁某的头颅,就在这里,你来拿吧!”
汪进宗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听这个老朋友愤怒的辩解与控诉,只是有些惆怅的看向摔在地上的散文集。
“藏进了这里啊,我以为你最爱这本散文呢,一个科学家常备着些小众的文学作品,怪不得不合群。我想起来,当年拉练的时候,你也是那么不合群。”
看着那本平平无奇但是已经被镂空的小册子,汪进宗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
他的思维总是跳跃着,也只有袁希民能跟上,并精准的截住他。
“那时的你就爱看书,小说,散文,科普杂志,什么都看。半夜醒来,总是能看到你那盏破台灯,晃得人眼睛疼。那时我就想,你可真是个神经病,都是大头兵,装什么文化人?”
那段日子,汪进宗不说,袁希民都快忘了。
都过去几十年了,如今提起来,又恍如隔日,袁希民也好像也回到了那个满是汗臭的宿舍,看到了那个自命不凡的自己。
想到这儿,袁希民的怒火稍缓,低下头,想捡起自己亲手摔在地上的书。
像是曾经那样,妄图一块一块拼凑起他们已经崩碎的友谊一样弯下腰。
为了他仅剩的朋友低下头,放弃他为数不多的尊严。
砰!
一只漆黑的军靴狠狠的将诗集钉在地上。
抬起头,袁希民看到老朋友那张冷硬的脸。
那么决绝,又那么陌生。
在用脚死死踩住册子的同时,汪进宗不屑的看着这个依旧年轻的朋友,微笑着说:“今天也是一样,我要说的是,我们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了!你明白吗?”
“我根本不在意那小子孝不孝心,我也不在意你这只老狗会不会抽烟抽死,我只想警告你,老实点,我盯死你了。”Χiυmъ.cοΜ
“谁向他不该碰的东西伸手,我就剁了他,你是如此,那什么狗屁皇子殿下也是如此。”
“在此之外,晴丫头托我看着你,你就别想抽烟,懂吗?”
汪进宗斩钉截铁的说。
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尽管已经接受并习惯,但老朋友的不近人情依然像一把金刚锻造的铁钉,狠狠的刺在这段本就碎裂的友谊上,甚至犹不解气的捻上一脚,让袁希民感到窒息。
半晌,袁希民认命般点点头,苦笑着说:“你这么恨我,怎么还那么喜欢笑晴呢?那是我的女儿。”
汪进宗没有回答,他粗鲁的撕开烟盒精美的包装,抽出一根点燃。
略显佝偻的老人缓缓的走近办公室唯一的小窗。
“袁希民,你又忘了,你和你女儿不一样。”
外面,本来晴朗的天气顷刻便乌云密布,南极的雪暴就是这样迅捷而不可捉摸。
起风了。
又是暴风雪。
汪进宗看着窗外焦急奔跑的人们,轻轻的吸了口嘴边名贵的香烟。
“你总是这样不长记性。”
映在窗上的倒影中,袁希民清楚的看见,精美的烟卷里,烟草因这次轻轻的吸气,骤然烧出一点明亮的火星,而后又渐渐熄灭,恢复常态。
“我当然宠着笑晴了,这没什么可说的。”
“在那个荒淫的朱家的崽子把爪子伸到小春那里前,我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保皇党呢,可是,我只有小春一个女儿,我这个为了朱家断腿的老兵,我们这个为朱家几近灭族的汪氏,就只有那一个女儿啦!”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小春死了,被那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折磨的血肉模糊,是笑晴趁大皇子喝醉偷回来的,那时,小春就只剩一口气了。”
“我最好的朋友,袁大统领,那时你只顾着诛杀乱党,皇子当街强抢民女的折子戳到你脸上了,你都视若无睹。皇室脸面,社稷根基,不可动摇嘛,真是一条好狗啊你。”
“倒是笑晴,她是你的闺女,她比你强。那小不点才多大,七岁,就敢在那么敏感的时期冲撞王室,我佩服这个丫头。”
“这件事,我记一辈子。”
说完,这本就佝偻的老头好像更小了一圈,小的几乎让人忘记,他曾经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浴血奋战的老兵,一员死战不退的悍将。
看着老朋友这幅样子,袁希民五味杂陈:“老汪,我不是不救,我如果知道是小春·····”
“你如果知道是小春,你也会伸手是不是?”
汪进宗接着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你总是狭隘的以为,我只恨你不救我女儿而已。”
“而这只是我对你刻骨恨意的开端,也是我转变的由来。”
“我恨你清清楚楚的明白朱氏王朝的荒淫无道,却只知道一味的忠君爱国,甘愿做加害者的屠刀,美其名曰为臣本分。”
“重要的不仅仅是那个被折磨的女孩是我的女儿,而是那堂皇辉明的长命宫底下埋着的万万具白骨,千千万万个和小春一样,该活下去的孩子。”
“他们没错,只是朱家喜欢肥美的膏腴,他们就该被摆上餐桌,让那只畸形的怪物大快朵颐,为什么,凭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但是我们需要公平。”
“我佩服笑晴,不是因为她救了我的女儿,而是因为,那时的朱氏高高的盘踞在天上,我,小春的亲爹尚且不敢抬头看看,一个女孩,一个小娃娃怎么敢说一个不字呢?怎么就敢趁着那只怪物醉酒,解救一位她本不认识的姐姐呢?”
汪进宗平静的说。
“而你,朱家社稷的大恩人,你是天下第一该死的人,为朱家续命二十年,这才是你的罪孽,即便夏律判你无罪,你也永远还不清累累的血债。”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别说对不起!”
汪进宗怒不可遏,这个将伤疤揭开的老头无法忍受任何歉意,他愤怒的拽起袁希民的领子,狠狠的将他贯在墙上。
“你别和我说对不起,你不该和我说!你应该向被那只死肥猪大皇子糟蹋折磨的113个女孩说对不起,向那些为了你的保皇梦而五马分尸的弟兄们说对不起,向苦大名国久矣,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的天下说对不起!”
汪进宗愤怒的盯着这个罪人,眼中的烈火熊熊燃烧,猛然像是能蹦出火星的柴薪。
“但你唯独不该和我说。”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有什么用,抹的平你身上的累累血债吗?!”
“你这只保皇党的老狗,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会剁下你那颗愚蠢又恶心的狗头,一脚跺碎你那一身惯于谄媚的奴颜媚骨,让你为那个腐朽到极致的国度殉葬!”
“等着吧,袁希民,我很期待我用你头颅喝酒的那天,那一定是我见过,最好的杯子。”
“我会一直等。”
说完,汪进宗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狼藉的办公室和更加狼藉的老朋友。
或者说,很久之前,就由朋友变成的——死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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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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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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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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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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