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因为国关已开,西域走商的到来,还有就是这京城周边的人们,都听说了近日京城的青烟楼花酒不要钱,由先生解衣,城门献酒的董公子请客,已经持续了四日了。
谁管董公子是不是在红韵姑娘房中付了金,他就算只是干喊了两句,这情分也得算在董公子的头上。
如若董公子不喊呢,如若你来喊,楼上红韵姑娘可会搭理你?
风流客只享风流事,至于谁花钱,他们不在乎,没人与董寅抢,那董寅就是自己倾杯敬向之人。
今日,董寅“照常”在青烟楼宴客之时,正欢兴,就听楼外人声沸扬了起来,甚至比楼中声音不弱。
楼中众人被楼外声音压了下去,只见鸨母手中红娟一挥,小步奔到了门外。
顿时间,董寅似是喝醉之人傻乐一般,笑出了声。
众姑娘看着董寅,只以为董寅喝得兴起了,乐的尽兴,乐的开心。
但只有董寅知道,自己撒的铒终于要骗鱼上钩了。
“诶呦!黎公子!快快进来。”鸨母在楼前迎进一人。
只见其人,身着青花长袍,眉骨高昂,倒是有几分俊模样。
“热闹啦热闹啦!黎邢公子进去了!今夜青烟楼可热闹了!”楼外有人声高呼。
“黎邢公子进去了热闹什么,不也是进去喝花酒吗?”
一男子用着愤愤不平的语气说道,似是在生气自己苦苦排了半天长队,这黎邢凭借自己去年请君诗卷摘得者的身份,直接入了楼。
“这还不热闹,老哥,你想想,黎邢公子进去,今夜,谁住花魁房中?”
“对啊!你要不说我还没想到!”那男子听见如此一言,哪还顾得自己生气,只是瞬间化作吃瓜群众,探着脑袋和耳朵,观着楼中情景。
楼中众人无声,纷纷看向黎邢和董寅,只见董寅躺坐楼一楼中央的椅子上,身旁还围着群芳花艳。
这几日里就属董寅身边芳花繁,其他客人来了,鸨母趁着热闹,从董寅身旁叫走一两个,董寅没觉出来,甚至觉出来了也不会说什么。
被叫走的姑娘们各待其客,有客之后,自再没有贵客来,姑娘换客的道理,这是天下花楼的规矩,不然,这不是平白地给自己楼中找麻烦吗。
可现在,如此之静,鸨母犯了难...频频看向董寅,只见董寅眯着眼,左一个轻月,右一个花月地笑盈盈地看着黎邢。
黎邢也同样笑看着董寅,往里走了几步。
众人无言时,在长桌另一侧竖了两杯,举起酒坛,两杯皆倒了个满。
只见黎邢端起两个酒杯,一手一个,缓步走向董寅。
“黎某早就听闻董兄青烟楼宴客五日之风光,奈何近日官事繁忙,未来董兄宴上敬上一杯,这一杯,黎某赔罪,望董兄海涵。”
说罢,黎邢将左手酒杯递在董寅身前,自己拿着右手酒杯放于自己胸前一尺。
楼内无声,此时楼外也静了声,人人目光皆往两人身上投来,生怕漏听漏见了什么八卦故事。
“花楼七日不见官,侍郎怎么破了规矩。”董寅没接酒杯,而是半抬着似是极为沉重的眼皮,微抬头看着黎邢说道。wWW.ΧìǔΜЬ.CǒΜ
花楼七日不见官,自是有这个说法,说的是为官者,花楼开张前七日,不应进楼染风尘,以示只忧民事,不误正途。
虽然这几日里青烟楼确实没见到为官之人,但这也就是为官者为守个高风亮节的名分,真要来,谁也拦不住,谁也说不得什么,不还是鸨母笑,娘子欢,客敬酒,人人叹风流。
再何况黎邢在青烟楼第一日就进了楼,全民皆知,董寅此时一问,其意,引得旁观众人倒吸凉气。
只见黎邢面上笑意不改说道:“黎邢几日未来,就是理清己身职,也不算失了节吧,你说呢董公子。”
“哈哈哈,不算,不算!”董寅站起身来,白衫一掸,接过黎邢左手酒杯,抬眉示意了一下,随后酒杯过头一饮而尽。
黎邢见此,也将杯中酒饮下。
“痛快痛快,轻月奏乐去!我和黎侍郎饮几杯!”董寅拍打了一下轻月的玉肩,让其给当今工部侍郎让了一个座。
众人见此,一下松下了一口气,但心中有了些许的失望,失望自己没见到自己想见的画面,不过众人倒是不急,今日自己是要走得晚些了,倒要看看两人能喝到什么时候,最后是谁上了楼。
不过现在,先享乐为主。
“我提议!咱们共同举杯,共敬两位摘得请君诗卷的才子一杯。”也不知哪位客喝得兴起了,一声大喊,引得全楼人起身举杯。
一夜杯觥交杂,整宿佳人伴酒,时至次日,这楼中客还未散去,只有部分楼外客等不及了,悻悻离去。
反正等白日里,这消息自然也能听来,虽不比自己看得过瘾,但也可满酒茶之谈资。
“黎兄,我敬你一杯。”
董寅提杯,二人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杯,只见身旁姑娘一直不停地给二人倒酒,倒得手都有些酸痛了。
“哈,好酒,可解心中愁!”董寅一口酒气呼出,但又眉头紧皱。
“嗯?董兄有什么心中愁?”黎邢也面带红晕,摇摇晃晃地坐不直溜。
“唉,不说也罢。”董寅摇了摇头,面露苦意。
“说来与我听听,或许我能解了寅兄心中愁。”黎邢说道。
“黎兄江南人,怎么会没听说过,无非是惹了户部侍郎,自己这官运恐怕...唉。”董寅叹气道。
“董兄想当官?”黎邢问道。
“当然,高官厚禄谁不想要,要不我来京城做什么。”董寅笑了一下说道。
敌在暗,我在明,不利。
搅其局,乱己行,才有明暗反转的机会。
自己这几日里,每日都在青烟楼喝得烂醉,却又不上楼入那花魁房,自是有其意。
敌人按耐不住时,就是自己识局之时。
这棋,终不算是盲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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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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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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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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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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