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明，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红色的灯笼在不断摇晃，旁边是刺眼的白光。
这是窗户？
卫庄只觉得脑子里一股撕裂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
伸手想要按住太阳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握着鲨齿。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卫庄连忙用内力走遍全身，进行探查。
身体毫发无损，只有头脑疼痛不堪。
卫庄松了口气，看来听雪酒楼的人并不想杀自己。
但只是威压便令这些自己如此痛苦，险些经脉受损，若真打起来，恐怕一招都走不过。
想起跟着自己的流沙众人同样受伤，卫庄连忙一跃而起！
看向身后，众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如他一般躺在地上，口中有鲜血溢出。
探查一番，并无生命之忧，稍加休息即可恢复。
卫庄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向嬴子凤等人。
那三人仍然端着酒杯在自得地饮酒，杯中酒只少了部分，而瓶中酒并无变化。
卫庄意识到，自己方才觉得过了数个时辰那么久，其实只有一瞬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卫庄心中升起一股恐惧感，还有对三人实力的震惊。
这是何等的控制力，才能令他晕过去，却又不耽误时间。
对强者的崇拜让他眼神逐渐变得狂热，看向三人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内心波涛汹涌，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不知何时，自己也能进入这个世界。
若能得到他们的指导，每日同他们切磋就好了。
思及此，卫庄苦笑一声，自己连站都站不住，又谈什么切磋。
恐怕别人压根看不上自己。
卫庄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定定神，深吸一口，收起鲨齿对三人鞠躬行礼。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卫庄语气诚恳，令剑九黄对他颇有好感。
剑九黄笑着挥了挥手：“感谢我做什么，要感谢就感谢公子去吧！”
听到公子这个称呼，卫庄将目光转向旁边那位年轻人。
嬴子凤正看着他，二人在此刻对视。
尽管隔着面具，但卫庄依然看见了他清澈的眼眸。
凌厉中不乏包容，仿若一片星辰大海，将整个世界收入其中。
卫庄心中震撼，这是怎样的年轻人，才能拥有这般眼神？
他心中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若跟着此人，也许今后还能得到更多、见识更多！
身为剑客的狂热令他不由自主地朝着嬴子凤靠近，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又不得不停下脚步，待在原地。
顿了顿，卫庄移开眼神，他怕再和此人对视下去，会忍不住自卑。
躬身行礼，眼睛看着地面，却随时注意着嬴子凤的动作：“谢前辈不杀之恩。”
嬴子凤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卫庄便不抬头，始终恭敬地弯着腰。
脸色平静，没有半点不满。
他是真心实意地服了这位年轻人，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命只在人家一念之间。
包厢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风吹过灯笼的声音。
剑九黄、李淳罡两人的眼光也都停留在卫庄身上，静静地打量着他，似乎在考量他。
半晌，风第四次吹过灯笼。
嬴子凤淡淡地开口：“臣服，或者死。”
卫庄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想抬头，但抬不起来。
房间内传来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
他身体紧绷，双手握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去。
额头流下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地板，在木制地板上留下一滩水渍。
牙齿紧咬下唇，鲜血再一次渗出，同汗水汇合，一同滴落。
压力越来越大，仿佛在告诉卫庄，只要你说一个不字，便会当场尸首分离！
卫庄不敢说不，也愿意臣服嬴子凤。
这样的强者，就算臣服又有什么丢脸的！
更别说，还有两个更强大的剑道前辈在那边坐着。
卫庄做梦都想求二人指点一番。
但他是流沙的首领，他不能随便屈服！
他代表了流沙，他臣服，岂不是要求整个流沙臣服？
但流沙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这是韩非留下来的，代表了韩非的梦想。
若自己轻易便交出去，又要如何同韩非交代？
又怎么对得起韩非的信任，对得起韩非托付给他的妹妹赤练！
因此，哪怕身体已经快坚持不下去，卫庄依然咬着牙，试图同嬴子凤谈条件：“我可以臣服于听雪酒楼，但我希望能给我些时间，让我安置好流沙。”
待他将流沙安心地交给赤练，再为听雪酒楼做事。
嬴子凤当然不会答应，任务是收复流沙，可不是收服卫庄。
仅卫庄一人，不够。
嬴子凤摇了摇头：“我要你们全部臣服！”
卫庄无奈，只得咬着嘴唇继续坚持！
突然，卫庄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冰凉。
那股冰凉将他包裹，竟减少了部分嬴子凤带来的痛楚。
卫庄眼珠转动，向侧面看去，竟然是赤练！
赤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走到卫庄身边，伸手握住了卫庄的手，给予他支持。
卫庄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赤练并未承受压力，但她毕竟刚受了伤，此刻嘴角还挂着鲜血，脸色有些苍白。
她心疼地看着卫庄，眼中隐隐有泪，小手紧紧握着卫庄的手。
随后定定神，猛然抬头看向嬴子凤：“流沙愿意臣服。”
卫庄瞪大了眼睛：“赤练，你不必……”
赤练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对卫庄安心一笑：“这是我，这是红莲的决定。”
红莲，这个许久未听见的名字，令卫庄眼球震颤！
现在的她不是流沙杀手赤练，而是韩国原公主，韩非的妹妹，继承了韩非遗愿的亲生妹妹！
“哥哥肯定也会同意的，你难道不觉得，听雪酒楼可以帮流沙实现哥哥的理想吗？”
赤练灿然笑笑，自从成为杀手之后，许久未露出过如此天真烂漫的笑容了。
卫庄张了张嘴，回以一笑：“我明白了。”
随后深吸一口气，顺着嬴子凤给的力跪下，重重地行了个礼：“卫庄，愿意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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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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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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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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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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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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