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一大片竹林,一阵春雨过后,竹笋也都冒出了尖尖的头。
“咚咚咚……”
“咚咚咚……”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王翠花早就起来了,看见门外的两个老人。她打着招呼说道:“陈叔,汪婶子,来看孩子呀!”
说着,踮起脚,似乎想看清楚两个老人的背篓里装的是啥。
“是啊,翠花,我们来看外孙来了。”说着,陈大爷将背篓紧了紧,让人丝毫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李地泽应声起来,他被吓得一身冷汗。走出房门,颤抖地伸出双手,“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陈大爷跟汪大娘背着背篓就走了进来,嫌弃地说:“过年都不来看我们,非得我们这把老骨头来看孩子。”
汪大婶耷拉着脸问:“是不是那个姓罗的,故意不让我们见孩子。自从香珍走了以后,你都几年没来过了!”
说着,一把推开李地泽,大声喊道:“大树,梅英,快出来,外公外婆来看你们了。”
这会还早,天刚亮一小会儿。罗青凤刚去了食堂,家里几个小的都在睡懒觉。等着吃饭的钟敲响掐点去。
李盼盼走出门外,只见一个头上包着围巾,穿着蓝色粗布的老大娘。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蓝黑色衣服的老大爷,两人还背着一背篓东西。两人看起来都很慈祥,亲切极了。
李盼盼赶忙从屋里拿出板凳,又进门叫醒了二姐三姐,还有大哥他们。
“外公,外婆,你们怎么来了?”李盼盼惊喜地问道。
这是她刚刚听到两个老人自己说的称呼,应该错不了。
“你是小菊英是不是?”外公颤抖地拉着她的手,眼里泛起了泪花。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感动。
“我是菊英。”外婆也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末的说了一句:“长的真像啊!”
外公也不住地点头。
这时屋里的孩子们都出来了,只有大牛二牛呆在房里,没出来凑热闹。那毕竟是别人的外公外婆,他们出来好像不太好。
“大树,都长这么高了,还是这么瘦啊!”外公拍着李大树的肩膀说。ωωω.χΙυΜЬ.Cǒm
“二树,你也瘦啊!是不是你们后妈克扣你们了,我今天一定替你们讨回公道。”说着,外公狠狠的盯着李地泽。
“怎么养孩子的,个个瘦的跟猴一样,还是不是孩子亲爹了!”外婆也朝李地泽翻了个白眼。
“不是的,外公外婆,后娘对我们可好了,有啥吃的都让给我们吃,主要是去年秋天没分粮,没啥吃的,家家户户都瘦。”李梅英赶紧辩解。
“唉,天杀的,咋不分粮呢!叫你们咋过啊!”外婆愤恨不平,“那你李地泽也不晓得来我家里借粮,就把这些娃儿使劲饿!”
“外婆,我们还有吃的,没到断粮的时候。”李小树抢着说道。
“再说了,你们家里也有那么多人,万一大舅二舅不肯借呢!”李二树补充道。
“他们敢,翻了天不成。那可是他们亲妹妹的娃,难不成看你们饿死啊!我们苏生把坝去年分的粮很多,年底还分了30多块钱呢!”
说着,掏出背篓里的东西。
一麻袋的红薯干,还是先蒸熟再晒的。看起来金灿灿的,吃着一定很甜。一麻袋的玉米面,还有两包白糖。
正巧这时王翠花带着李大花走了进来,吆喝道:“两位老人家,带着这么多好吃的来看外孙呢!”
说着,伸出咸猪蹄,快速地从红薯干里抓了一把,头也不回地跑了。
边跑心里还很得意的笑,抓了那么大一把红薯干,好几天都不会挨饿了。
接着又对着李大花一通臭骂:“笨丫头,这都没拿到。跟你娘多学学,占便宜手就要快。”说着,吃了一根红薯干,呸了口痰说:“味道真不错,下次还要拿点。”
李大花委屈的不行,她哪有那么快的手速啊!
汪大娘鄙夷地看了王翠花一眼,对着李地泽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那样看着她把粮食拿走了!本来自己都吃不饱了,还让别人占小便宜呢!”
说着,又转头教育起几个孩子:“下次她再敢来拿东西,就抄起扫把,打她。要不然就跑她家里去,叫她赔鸡蛋,否则就把东西还回来。”
几个孩子都听话地点了点头。
外公打开红薯干口袋,对着几个孩子怜爱地说:“快吃吧,瞧瞧都饿成啥样了。”说着,又问:“你后娘带的那两孩子呢?也一并叫出来吃吧!”
大牛二牛听了半天的墙脚,这会子突然听见叫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下子就窜出来对着那口袋红薯干下手了。
“外公,外婆,你们喝水。”这时李盼盼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碗麦乳精。
汪大娘尝了一口,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是麦乳精?”
“嗯,是麦乳精。”陈大爷也尝了一口说。
“是别人送我的,留在家里也没啥用,外公外婆带回去吃吧。”说着,李盼盼跑进屋里,拿出两罐麦乳精。
“那怎么行,我们都老了,喝这些东西干啥,还是要留着给你们年轻人吃。”说着,外婆拒绝了。
这时钟敲响了,众人拿着碗就冲了出去。只有李盼盼没走,还在家里陪着外公外婆。大牛哥拿着李菊英的碗,等会饭会帮她端回来的。
“外婆,玉米面你们拿回去吧,我们这里查的严,开不了火,被逮到还要扣工分呢!”汪大娘自然不肯。
“我们苏生坝也没那么严啊,是在食堂吃饭,可是家里照样可以留点粮食开个小灶啊!你们这里太严了,又没粮食,日子不好过啊!”说着,外公叹了口气。
“要不这样,菊英,你跟我们回去住吧,我们家养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养的起的。这样你爹也能减少一点压力。”外婆皱着眉头说。
“不了,你们家里人也多。我去了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在家里吧。外婆外公,我们不缺吃的。我们能上山挖野菜,挖笋子,等过一段时间,青小麦出来,粮食也能接的上。”李盼盼摇头拒绝了。
过了一会众人把饭打回来了,将饭倒在一起,给外公外婆也分了一碗。
外婆尝了一口,全都倒在了外公碗里。心里呸道:这是啥啊,她们苏生坝村的猪食都比这好吃呢。猪食里全是玉米面糊呢!
吃完饭,外公外婆又从包里拿出红包,每人发了一个。道完别,就走了。
临别之际,外婆哭着说:“记得来看我们啊!”
外公也说:“有空一定要来啊!我们老了,走不动了。”
几个孩子皆点头,沉默着。
苏生坝距离西瓜梁村走路两个小时,虽然是公路,但是也够远。
不知道他们两个老人是靠着什么信念背着40斤红薯干20斤玉米面走了那么久。
临走的时候,李盼盼偷偷在外公外婆的背篓里放了3斤桃酥3斤绿豆糕,两瓶麦乳精。就当是替娘孝敬父母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那驮着的背,那花白的头发,那破洞的袜子,兄妹几人皆是满含热泪,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去外婆家。
对,一定要去。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外公外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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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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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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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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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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