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牵着李盼盼,坐着公交车,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12点之前到了酒店。
确切的说,是刚刚11点,就到了预定的酒店。
酒店叫红光酒店,到了后世也是一个很大的酒店。
李父带着李盼盼从门口走了进去,主人家带着儿子在外招呼着。
一进去,只见桌子上摆满了瓜子花生水果糖,主人家给李父取了一根红楼牌纸烟,让李盼盼不要客气,随便吃。说着,又抓了把水果糖放进了李盼盼的衣服兜兜。
李盼盼安静地坐着,上下打量着。
大厅里悬挂着伟人的画像,左右边的墙各挂着一张裱字。
左面的写着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右面的写着,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不时地有人从外面进来,坐在沙发上。三三两两一对比,李盼盼和李父的满身补丁衣服就显得格外显眼。
毕竟来这里的多半是工人阶级,而且是城里人。大家都好面子,是不会穿的太破旧的。
不像乡下人,没有布票工业劵,一年到头都扯不上一身新衣服。更何况像李父这种家里孩子都快能凑3桌麻将了。
有的大妈比较八卦,在背后偷偷询问这两父女是谁。也有的嘴更碎,直接跑到李盼盼面前打听她们是哪门子穷亲戚。
李父面上难看,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将头埋的更低了。
“闺女,你们是哪个村的?”一旁的戴着红围巾的大妈好奇地问着。旁边还有一堆竖起耳朵听的。
“我们是西瓜梁村的。”李盼盼不紧不慢地磕起了瓜子,丝毫没觉得有啥羞愧。她家是穷,但是又没偷又没抢的。再说了,今天是别人结婚请她们来吃喜酒的,又不是来打秋风的,有什么不好意思。
“西瓜梁村,我咋没听过?不是这附近的吧!”那大妈剥了一颗水果糖含进嘴里,又往兜里揣了一把继续问道。
旁边的人也都仰起了头,竖着耳朵认真听。
“不是啊,我们村离城里可远了,要坐好久的车呢!”说着,只见李盼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从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
一旁的大妈适时传来鄙夷的眼神,问:“你们家来了两个人吃席,准备挂多少钱的礼啊?”
李父正要开口,只见李盼盼摇了摇头。
“大娘,这就是我们的隐私了,怕是不太好说吧。”
一旁看戏的人早就忍不住了,只见一个穿着工人服的男人咳嗽一声,调侃道:“怕不是吃白食的吧!”
“我看也是,衣服上全是补丁,哪里还有钱来挂礼啊!”
“就是就是,穷成这样还带着孩子出来蹭饭吃,怕不是家里没粮下锅了吧!”
“……”
一旁的人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李父肺都快气炸了,只是他嘴笨,又反驳不出来什么,来来回回只说着,“不是的,我们不是来吃白食的。”
李盼盼不怒反笑,正好这时司仪带着挂礼簿出来了。
“要不我们比一比,刚刚出言嘲笑的几位,没有我们家礼挂的多的话,就给我爸爸道个歉如何。”说着,又看向在座的众人。
人嘛,天生就爱看热闹,这会好奇心也上来了,难不成这两个人真的敢挂几块钱的大礼。
于是纷纷同意,点着那几位嘲讽人的名字,说,你们先去挂礼吧,我们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姑娘是在说大话还是准备打秋风。
各家来之前挂的礼都是有数的,一般是5毛到1块不等。关系好一点的可能两块,上限一般不超过三块钱。毕竟,别人家给他们挂了多少,以后就还多少。现在到了还礼的时候,添个一毛两毛还行,添多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那几个人都挂完了,只见李盼盼从裤兜里掏出五块钱。礼簿师傅豪气地道:“李地泽,5元整。”
声音大的整个地方的人都听见了,算是给足了李地泽面子。
李地泽抬头,只见刚刚嘲讽他的那几人纷纷拱手说着抱歉,是他们狗眼看人低的话。还说这是别人的婚礼,希望老哥不要计较之类的。
李地泽本来也不是啥小气的人,大方地说没事。xǐυmь.℃òm
李盼盼望向礼簿。
“王四钱,5毛。刘建国,6毛6分。齐红军,8毛8。苟爱党1块2……”
李盼盼没再继续看下去,其实她今天是很想怼那些人的,可是她还记得今天是大堂哥的婚礼。即使那些人再恶心,再市侩,可是婚礼只有一次啊!她不能这样搅了。
见人差不多全都到齐,两人穿着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朵大红花,在司仪的口号下。对着伟人的像鞠了三次躬。
又对着两边父母鞠躬,接着司仪说了一堆伟人语录。“让我们恭祝这对新人,百年好合,万事如意。”
外面放起了鞭炮,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开饭了。
李父带着李盼盼反手就坐到了桌子上。
菜色还算不错。在这个年代,那已经是顶好了。
先上来的是一盘猪头肉,李盼盼还没伸筷子,就没了。她有些欲哭无泪。李父早有准备,夹了一大筷子呢。耳语道:“从我碗里挑。”
接着是凉拌白凉粉,撒了一撮香菜在最上面。盘子还没落桌,周围的人都纷纷伸长了脖子,举着筷子。李盼盼也学聪明了,混在人群中。
下一道菜是小鸡炖蘑菇,照例是菜还没落桌,盘子都空了。周围的桌子也差不多,人人都是手速王。
接着只见发出一大坨瓜子花生水果糖,坐在桌上的老人一人一把平分了,糖也是一人一颗。见李盼盼最小,将塑料袋连着糖一起给了李盼盼。
桌上的众人看见李盼盼最小,也都掏出糖给了她。李盼盼甜甜地道谢,毫不客气地揣了。
第三道菜是梅菜扣肉。只见切的薄如蝉翼的猪肉片下码着整整齐齐的梅菜。不用说,也是一人一片,很快就没了。那垫过肉的梅菜,也被众人纷纷舀进碗里拌玉米饭。
第四道菜,是凹墩子。就是猪的屁股肉,她们这边也叫坐墩肉。一共有四块,但是每块都很大。
李父挑着一块进了自己碗里,跟李盼盼分着吃了。
猪肉很肥,皮很软,很糯,肥肉也不腻,很香,不知道用了什么调料。里面的瘦肉也不柴,非常好吃。
第五道菜,是糯米饭。糯米里面拌入青红丝,红糖,混合着油一起蒸熟。里面有红薯,还有红枣,甜甜的,最受小孩子喜欢。
不出所料,这道菜上来也被一抢而空。
第六道菜,尖椒兔儿。青椒配着兔肉块,简直是米饭的好帮手,一吃能下一大碗饭的那种。
第七道菜,凉拌皮蛋。皮蛋一桌大概有两个,每个皮蛋划成四块,配上凉拌汁。撒上葱花和香菜。
第八道是个汤菜,基本上这道菜也是压轴菜。只要这道菜端上来,就意味着整桌席结束了。
这道是蛋皮木耳蘑菇汤。这个汤酸酸的,里面放的有淀粉,李盼盼单喝,也能喝一大碗。众人吃着米饭,纷纷盛汤泡饭。
席毕,众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李父也拉上李盼盼给主人家打过招呼准备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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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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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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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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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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