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接过卡片，大拇指摩擦着钱芹芹三个字。
半天塞入怀中，半揽着疯婆子上楼。
大厅只剩顾词一人，外面的地皮还能看到鲜血浇灌的痕迹，无端生出烦躁。
晚上下班后，顾词没洗澡没吃饭，直接躺到床上。
面朝天花板，伸出手掌映着灯光看，手指素白修长，一点瑕疵也无，指甲圆润可爱，上面还有白色的月牙。
如何也看不出几条鲜活的人命因为她消散。胳膊支撑不住手腕的重力，手掌落到了肚腹，眼睫垂落遮住了所有情绪。
她怕真的是系统对记忆做了手脚，也怕一切都是假的，那她完成任务，又有什么用？
或者，系统、小店、任务，不过是她死前的妄想。
更或者，奶奶是假的，生前的记忆也是假的，从开始淡忘，她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妥，反而是觉得之前的记忆突兀。
还没有那次梦到白大褂真实。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可分辨。
思绪一团乱麻，心底透出一个怕字，说不清怕什么。
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她也有了一些猜想，却不敢深究。
有种封闭自我的感觉，以前绝对做不出袖手旁观，也做不出明知外面有危险把人拒之门外，现在却可以看着他们步入死亡。
脑中一瞬间闪过龙天惊恐的不甘表情，那个司机沾满血迹的手，徐伟跌跌撞撞跑向卡车的决绝背影……
太阳穴像被锤子敲着一样，产生眩晕。
这么冷漠的人不是她，不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她。
顾词痛苦地捂着脑袋，床上的枕头被单被人粗暴地扔到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
假的！
真的！
脑海中的画面好像开了倍速，从遇到系统，到给小店起名，再到拿到第一个销售额时的喜悦……
一帧帧像放电影一样。
那些真？那些假？想的头都要爆炸，不知道是太痛苦，还是承受不住记忆的碾压，眼角落下泪痕，没入发丝。
分针一圈一圈转，顾词却感觉天旋地转，白色眼球上布满红色血丝。
猛一瞬间，一切戛然而止。
“滴滴滴！滴滴滴！”
实验舱体发出警告。
“博士，8567实验体醒了！”穿白大褂的女人对着门口的呼叫器着急道，上次离开把博士叫来，实验体已经重新闭上眼。
警报也没有响，凭白挨了一顿熊。
她还以为真是自己看花眼。
这次可是听到警报才汇报的。
不大一会儿，一群白大褂从门外进来，看来他们也听到了警报声。
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黑框眼镜、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外国老头。
目标明确往实验体舱体奔去，由于太急，前脚绊后脚，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倒去，刚好和8567无神的眼睛对上。
老头神色一凛:“不好，催眠失效，精神体承载超标，暂停实验！”
女人对着仪器一阵操作，滴滴滴声更是响个不停，脑门的汗急的流入眼睛。
“博士暂停不了！”
“怎么会？”博士亲自上手:“8567现在情况不对，精神在急速崩溃！”
一群人检查仪器的检查仪器，检查身体的检查身体，忙活的热火朝天。
实验无法暂停，只能让催眠师重新给8567加深催眠:“只有亲情对她反应最大，继续用之前的方案催眠。”
催眠师有点为难:“可是…之前的方案实验体已经起疑，再次催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遗忘。”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她安抚下来，还有问题吗？”博士面色难看地发问。
对实验体催眠内容是他们经过反复推敲才定下来，现在8567即将崩溃，根本没有时间启动第二方案。
“没…没了。”催眠师去给8567催眠。
“等等！”博士叫住催眠师:“把她最近的记忆弱化。”
“明白，博士。”催眠师脚步匆匆离开。
博士这才有时间秋后算账，把冲天的火气对准面前的青年，看他木着的脸就来气。
“催眠失效，实验体肯定会有精神波动，这么长时间都没察觉到异常？你是怎么做工作的？这是唯一一个进入终极阶段的实验体，能不能上点心，这个再崩溃了，上哪重新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实验体！”
小青年被训的低着头，手指不安地蜷缩，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8567精神体一直很稳定，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上班摸鱼。
比上次上报8567苏醒那场乌龙更早的时间，他有监测到异常，只是时间很短，检查后什么也没发现，以为是太紧张，出现的错觉，就没有上报。
博士更加生气，唾沫飞溅，一句话点了全部人:“能不能重视一点，实验一直不出成果，资金已经被联邦压了多少，能干干，不能干全都滚蛋！”
底下的人声也不敢吱，一个一个被数落的和鹌鹑一样。
等终于说够了，催眠师用手绢擦着汗出来:“实验体目前防备心太重，需要多次重复催眠。”
博士对这个情况只能点头:“那就重复催眠！布莱滋，先引导实验体精神源回去！”
“收到，博士！”
接着安排监查8567精神波动的青年:“巴罗，我要你时时刻刻监测，有任何异常及时汇报，能做到吗？”
“可以。”
“大声点，能做到吗？”
“可以做到！”巴罗大声喊出。
“go！go！go！动起来！”
……
顾词脑袋里面木木的疼，一觉睡的很累，拉开窗帘，外面阳光高挂，预估最早也得有十点或十一点。
“我草，系统竟然没叫我起床营业，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滴滴，宿主，我可以听到。”
“哦，你在啊，那我先去洗漱。”
顾词刷着牙想，任务已经完成一半，马上就可以回去见奶奶了。
一下子笑弯了眼睛。
吐掉漱口水，开开心心下去营业。
今天下面很安静，没有顾客下来，也没有新顾客入住。
顾词心情好，用厨房的碗接了水，去外面浇万年青，看到门口平整干净的地面，有点疑惑，之前好像不是这样？
“滴滴，宿主，系统绿植不用浇水。”
“哦。”顾词回了神，忘了刚刚想了什么。
故意给系统抬杠:“既然不用浇水，那浇水不也没事吗？”
“滴滴，你高兴就好。”
顾词果然高高兴兴开始浇水。
“小老板，浇水呢？”石溪背着手站在社交的安全距离处。
“是你啊石女士，有什么事吗？”
“咳咳。”石溪清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想借用一下厨房。”m.xiumb.com
顾词爽快道:“可以啊，厨房本来就是对顾客开放的，随时都可以用。”
“好，谢谢小老板。”石溪脚步轻快地回楼上，告诉同伴这个好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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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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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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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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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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