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闻正严道。
白锦玉一怔。
闻正严道:“这天下只有闻氏承认的家印才是家印,如果闻氏不承认,那也只是一块没用的石头而已!”
说完,他逼近白锦玉道:“所以,家印丢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你拿家印去做了什么?!”
白锦玉咽了咽口里的血腥:“……”
蓉夫人也求她道:“锦玉,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守着?我们当中就没有一个人能与你分担吗?如果我不行,你去告诉闻宴……”
白锦玉摇摇头,告诉谁还不是害了谁。
她的沉默彻底惹怒了闻正严,他将收云剑归鞘,凛然地沉了一口气,正色沉声道:“我闻氏立名于世数百年,除籍门生不过六人而已。白锦玉,你而今背弃师门,铸成大错,并且知错不悔,闻氏不能再容你!按门规,只有山长可以主张门生的出入,好,我今日不怕做这个主……五脉家主作证,我闻正严正式宣告将白锦玉从闻氏门生中除籍!即刻离渚,不得延误!”
说完,他手一扬,手里的沉香名谒径直向正在熊熊燃烧的香鼎掷去!
绛紫色的沉香木在空中划出一个不长的弧度,干脆而准确地落入了香鼎之中,瞬间没入了烈火之中。
蓉夫人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白锦玉浑身毛孔翕张!!!
铜鼎之中传来微弱的噼里啪啦木材燃烧的声响,不过须臾,一阵浓烈的奇香自鼎中散发出来,这个香味馥郁芬芳、醇绵优雅,几个呼吸间就弥漫在了每个人的鼻端。
原来万年的沉香木,这么香……白锦玉一颗心下沉下沉,像坠进了无尽的深渊。
闻正严的一句“即刻离渚,不得延误”,白锦玉直接被四个门生看押着从思过崖赶下了山。
一步一步拾阶而下,这条下山的道路她曾经走过无数回,想起每一次的欢欣雀跃,和现在简直恍如隔世。
景随心变,曾经悦耳的淙淙溪水声,这一会儿听起来竟然像极了一个伤心人在呜呜咽咽。那沙沙作响的竹叶声,竟也像饱含了无尽的离愁别绪。
白锦玉抬头漫望着翠渚温柔起伏的山势,又回头看了看押送她的四个门生,心中思潮翻涌。
她这是被逐出师门了?
好不真实。
她好像昨天还是那个在山门前哀求着每一个人请求收留的小姑娘!怎么转眼间她就被逐出了师门!
八年的时间仿佛化成了烟、化成了雾,消失在了这山谷间。
白锦玉咳了两声,被踹痛的胸口又疼了。
“白师妹你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一个门生上前来查看。
旁边一个人立刻“嘘”了一声,善意地提醒道:“不能再喊她师妹啦!”
“哦,这不是一时还改不了口。”
白锦玉向关心他的那人摇了摇头,凄然而决然地别过头去,继续往下走。
走了没一会儿,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锦玉!”
“锦玉”
是蓉夫人和闻玲的声音。
白锦玉转身停步,看见蓉夫人和闻玲各背着一个包袱朝她奔了下来。
人到了眼前,蓉夫人和闻玲各自将肩头的包袱都取了下来,递给了白锦玉:“这里有一些你的衣物,里面还有一些银子……”
白锦玉接过东西,三人相对,一时肝肠寸断,说不出话来。
半晌,白锦玉移过眼睛,看了看她们身后,问到:“闻宴……他没来?”
蓉夫人神情黯淡地低下头去,闻玲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白锦玉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我知道,他生气了。他不来见我是对的,他悉心栽培我多年,而我……却成了他的败笔……”
闻玲听了,哭出了声音:“锦玉,不止是闻宴,我们谁也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次为什么如此糊涂!你如此守口如瓶,到底是要护着谁?”说着,她发恨地上前锤了白锦玉一下。
这一下落在白锦玉的肩头,却牵动了她胸口的伤势,她不禁身子一缩,朝后退去,抵在了山壁上。
“你轻点!她受伤了!”蓉夫人轻斥闻玲,赶紧扶住白锦玉。
闻玲大惊,这才注意白锦玉胸口的衣襟上还残留着鞋印,她当即怒奋道:“是闻正严那个老头吗?!”
四个押送的门生当即震眉,随即又默契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蓉夫人抚着白锦玉的后背帮她顺气,关切道:“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白锦玉挤出一丝宽解的笑容道:“没事!”
一旁的闻玲大声地哭了起来,不停用袖子抹着眼泪道:“这下怎么好,你受了伤,还被赶下了山,接下来怎么办?”
“师姐,别担心!”一个脆亮的童音从山下传了上来。
众人一齐朝山下看去,只见是千玺小小的身影朝他们走了过来。
白锦玉站直身子道:“千玺,你怎么在这里?”
千玺笑得有点苦涩道:“我在山门等了白师姐很久了,见你们一直不来,这才上来瞧瞧。”
白锦玉道:“你在等我?”
千玺抿着嘴看着白锦玉,吸了吸鼻子,从怀中摸出一个黄色的信封,递给白锦玉道:“师姐……我的银子不多了,在长安花了不少,这趟回来也没赚着什么,所以目前只能买一个很小的房子給你。”
闻言,白锦玉、蓉夫人、闻玲、包括那四个押送白锦玉下山的门生都惊住了。
“什……什么?”白锦玉愣住:“你给我……买房子?”
千玺点了点头,将信封塞进白锦玉的手中道:“四日前,我听闻宴说你一定会被逐出师门,就赶紧在庐州城里给你买了个房子。这里面是地址和钥匙,师姐下山后可直接过去,里面已布置妥当了。”
千玺的一段话,白锦玉有两个震惊,第一震惊闻宴说她一定会被逐出师门,第二震惊千玺给她买了房子。
千玺的脸绝不像是玩笑,白锦玉当即打开信封,果然里面有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片。
蓉夫人吃惊地上前摸着千玺的头道:“孩子……你没法下山的呀,怎么买的房子?”Χiυmъ.cοΜ
千玺道:“我没有下山,我只是找了渚中日日来送菜的那个商户,我给了他银两拜托他帮我去办的!”
众人恍然大悟,蓉夫人赶紧对白锦玉道:“也好,你先在那里养伤,等到了休沐的日子我们去看你。记住,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山长现在是在气头上,等他气头过来,一定还会让你回翠渚的!”
会吗?
白锦玉心中否认,但嘴上仍旧不忍拂意地“嗯”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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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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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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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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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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