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兰这人为人热情,性格爽利,唐晓暖对她的印象很好。现在见她一脸的纠结,觉得她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微微有些担心。
“嫂子你来啦,快进来。”唐晓暖说着侧过身让她进屋。
胡春兰摆手,“不了,你跟我去我家吧。”
唐晓暖觉得胡春兰肯定是有事儿,就没拒绝,“好啊,嫂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进了屋,给丁毅留了张纸条,说她去二连长家了,免得中午他回来找不到人着急。
出了门两人一起往军属区走,路上胡春兰一直欲言又止的,唐晓暖觉得她可能有话想跟她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嫂子,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唐晓暖开口问。她虽然性格温婉,但不喜欢事情拖拉。
胡春兰性格直爽,话拖到现在没说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听唐晓暖一问,她马上说:“哎哟,快憋死我了,妹子,我问你,你家是资本家?”
唐晓暖一听皱眉,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不是说她在意这个,而是她刚到这里,怎么她的事情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
“是,嫂子介意我的成分?”唐晓暖依然笑盈盈,资本家女儿的身份前世她还在意过,今生她一点也不介意。
胡春兰看唐晓暖一脸的笑,心下对她的印象更好。他们村也有几个知青家庭成分不好,但是他们见了人都不敢说话,总是低人一等的样子,不像唐晓暖大大方方的。
“我不介意,”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又说:“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我们村有个地主,那一家人真的很好,有一年闹饥荒,他家开仓放粮我们村才没有饿死人,可就这样的好人,也被天天拉出去批斗。”
唐晓暖听了她的话,眼睛有些热,她家又何尝不是这样?抗战的时候,祖父多次拿钱资助军队,他们家的厂子、商铺从没做过违法欺压百姓的事情,反而工人们有了困难父亲一般都会伸出援手。
“谢谢你嫂子!”在这个年代里,她被打上资本家女儿的标签,有多少人因此对她远离,看不起,甚至唾骂。胡春兰能理解她,她真的很感激。
胡春兰看到唐晓暖眼睛湿润,拍拍她的肩膀说:“总会过去的,你看丁将军不就复出了?就是……你的身份都谁知道?怎么现在传的到处都是?”
唐晓暖一脸的茫然,心里却是知道个大概。她的事情除了丁家的人还能有谁知道?
至于丁家的人,丁毅和他父亲肯定是不会说的,他的母亲又不在军队哪能这么快把话传出去,剩下的也就只有丁毅的妹妹丁玲了。
或者是还有一个人贺雅芳,她从丁玲哪里得到她的信息又传出去,这不是没有可能。
“嫂子,谢谢你告诉我,我不怕,人正不怕影子斜。”唐晓暖对胡春兰道。
胡春兰心里叹气,她还有些话没说呢,那些传言不仅说唐晓暖是资本家的女儿,还说她有心机,跟丁毅谈恋爱就是为了能回城,还说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难听死了。
这些话她是不敢跟唐晓暖说的,小姑娘都面皮薄,知道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两人说着话到了家属区,远远的就见几人坐在背阴处聊天。那几人唐晓暖认识,有昨天帮着她给营长爱人接生的,还有跟她一起洗澡的,洗澡时一直夸她医术好的刘梅香也在。
这些人凑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看见她和胡春兰过来都闭了嘴,昨天说要让她把平安脉的几个人都别过脸不看她。
唐晓暖哪里不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无非就是知道了她是资本家的女儿,不敢跟她说话,怕影响她们或者影响她们的男人。
对此,唐晓暖也没在意,趋利避害是很多人的处世之道。她们当做没看见她,她也没必要去讨好人家,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若无其事的跟胡春兰说着话到了家,进屋坐下后胡春兰就说:“妹子,我让你来是想让你给我把把脉,我这例假一直不规律,我们结婚都三四年了我这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我都快急死了。我是刚随军,本想到大医院看看的,可我这没出过门子,也不知道到医院怎么看病啊。我家那口子又天天忙,没时间跟我去,你先帮我看看。”
唐晓暖一听有些为难,她学医刚大半年,只懂一点皮毛,哪里会看病?
“嫂子,我学医时间短,我只会把脉不会看病。”
“没事儿,你就给我把把脉。”胡春兰觉得唐晓暖是谦虚,她虽然没生过孩子也知道昨天营长爱人有多凶险,不说别的,就她扎几针就能给营长爱人减痛就不简单。
唐晓暖见她这样说,只能同意,“那嫂子,你把手伸过来。”
胡春兰见唐晓暖答应,很高兴,把手伸到她面前。唐晓暖右手四指搭在她手腕儿,垂眼静心感受。
过了十几秒的样子,她皱了皱眉移动下手指,继续感受脉搏跳动的规律。Χiυmъ.cοΜ
胡春兰见她皱眉,心提到嗓子眼儿,但是不敢说话不敢问,怕影响她把脉。
“嫂子,换另一只手我看看。”
胡春兰紧张的收回手,“妹子,我是不是得了大病了?”她这话说的都带了哭腔。
唐晓暖见她这样连忙说:“不是,嫂子你别紧张,我再看看你另一只手确认一下。”
四指搭在胡春兰左手腕,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笑看着紧张的胡春兰说:“嫂子,你这身体以后要精心养,不能操劳,要注意营养。”
胡春兰听了唐晓暖的话,脸上紧张的表情被坚毅代替,“我知道了妹子,你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唐晓暖噗呲一笑,“嗯,九个多月后就能生了。”
胡春兰:“啥?”
“嫂子,你怀孕了,不过时间不长,不到一个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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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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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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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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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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