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生了一张清秀面容,一双眸子隐约有风流不羁之态,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一眼看过去,便是恍惚觉有些像极了风岭那个浪荡子。
他看着慕流苏,脸上没有半分对这位将军突然提问的慌乱无措,反而眉眼含笑平静的出奇:“”将军,我们六人都已经知晓如何处置了,你大可随意点上一人询问便是。“
慕流苏闻言,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身上,然后便是若无其事的轻挑了挑眉梢。
她认得出这个人,当初在东郊校尉营初见这人的时候,他便是身穿着一袭墨绿色衣衫瞧着如同修竹一般,当然慕流苏映像最深的不是那一身衣衫,而是当时二月时间他手中那一柄从未离手的折扇。
与其说是折扇,倒也可以称之为暗器。
这人便是当初慕流苏让青花以一挑十的压轴人物——独孤询。
慕流苏对他的第一映像却是是觉得像是风岭,不过见着他那一柄扇子之后,这个念头就彻底打消了。毕竟风岭拿着扇子是假装风流
,而这人拿着的扇子却是一柄杀人的利器。
慕流苏的视线落在他即便是身着铠甲但是腰间仍旧不曾离身的那把精巧折扇,也是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语气也是颇为平缓:”既然如此,不妨你说来本将军听听。“
独孤询倒也没有过分谦虚,恭敬的站起身来,朝着慕流苏拱手行了一礼:”在这之前,属下想请问将军,方才将军提及的北燕敌军中那位姓孟名添的副将,在临走之前放火烧毁自家弟弟的那一场火,安排的放火之人可是府上将军夫人手底下的人?“
倒是问到点子上了,慕流苏眸光不变,随意的应了一声:”如你所言,他所用之人,确实是将军府上将军夫人身边的一个婢女。“
”多谢将军解惑,“得了慕流苏回答,独孤询心中困惑也是终于解开,面上也是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心中分明已经是有了结论。
”这位将军并非是直接动用自己的人手而是特意挑选了将军夫人的婢女,可见这位副将军并非只是一个只知晓蛮力行事之人,还是知晓所谓的收买人心用以叛主之说的,由此可见,宋老将军手底下那个叫以朱庆福的叛国之行应当也是出自这位副将军之手。“
”而且孟添放火杀害自家弟弟是在出征之时,这个时候出手,即便是因为东窗事发之后将军府的夫人通过那个婢女最终怀疑到了他们的身上,总也不可能轻易将已经出征的他调回衙门处检查。总而言之,孟添的确是的心思深沉又手段狠辣之人,也难怪会得了北燕的皇子如此重视。“琇書網
”他放火害人的时间其实并不仅仅只能看出他的心思深沉,反之,还能观出他的另一个性格特点,孟添在当初的武举比试中废了个孟合的四肢之后,分明有大把的机会将他斩草除根,但是他偏生是脱到了出征之际,除了算计之外,很明显也是因为他对自家的将军夫人有些畏惧。“
”毕竟孟家的将军夫人虽然已经老了,但是这么多年的孟将军信宠,难保这个女人会握着什么底牌,孟添不敢动这个嫡母,却是只能动这么一个因为残疾而意志消沉的弟弟,而且动了孟合的原因,恐怕有一半都是因为她念着自己此次即将跟着二皇子离京。觉得自己必然能够表现极好会得了二皇子的偏爱宠信,才会鼓起勇气狠下心来动手。“
所以说说到底这个孟添也不过是一个心中畏惧嫡母到不得不小心谨慎甚至是以卡着时间落跑来促成此事儿的仇心极重又盲目自负的人罢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孟添终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慕流苏静静坐在原地,不发一言,也没有过激的反应,整个人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一双凤眸空放,瞧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这一副模样到底是对孟添没什么兴趣,还是什么都不在意所以压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说完了这位敌国将军的性子,属下再来回答将军方才所问问题,”独孤询也不介意慕流苏的反应,言语之间笃定了慕流苏听进去了的自信之意却是实实存在的。
“关于如今的战局何解之说,属下心中是这般想的。”
独孤询没有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去研究那位北燕副将的事情,而是忽而便话锋一转,回到了北境局势上来。
“将军既然说那北燕的十万军队已经知晓咋们三万镇北军到达边疆之地,想来北燕敌将势必会对镇北军虎视眈眈,而属下先前也是听闻了大楚宋家军队之中已经有人暗中通敌卖国将大楚的诸多军事机密泄露了出去,想来敌军已经是知晓咋们镇北军不少信息了。”
“而属下相信,这些事关镇北军的信息之中,除了让他们知晓了咋们镇北军的落脚之处之外,也是必然应当已经听说了咋们镇北军先前在东郊校尉营中的那些个不好名声的,想来在敌国将领眼中,咋们镇北军也是已经成为了一个毫不成器甚至是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依着那一位心狠手辣又迫于自家嫡母威胁而急于功利,时时刻刻想着要通过建立更多业来得了二皇子大力捧之为心腹的的孟家副将军来看,必然也是觉得镇北军如此一个没有纪律不知缘和被派出来的匪军是个让他足够一举拿下燕楚一战的天赐良机。”
“朱庆福既然是极有可能是他手底下的人,那么孟添应当是第一时间就已经知晓了镇北军的下落了,这个时候他将此事儿告诸二皇子,必然是会得了二皇子青眼,二皇子对接下来孟添想要做下的战事儿部署也越发信任而不会丝毫的怀疑。
而依着孟添那欺软怕硬步步算计不敢有失的性子,必然是会选择先行对付只有三万人马还是头一次上边疆之地的软柿子镇北军出手,等解决了镇北军之后,孟添才会再行选择联合沪城的兵力,对宋老将军手下的十万北境军队出手,从而一举拿下燕楚第一战。”
独孤询一语落下,荆棘门的风岭和洛轻寒青鱼三人的面色也是变了变,一侧的慕一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精彩,很显然都是不相信这些分析利弊如此得当的话竟然是从独孤询口中说出来的。
若是从颜繁之那个武学奇才或者是菘蓝那个狐狸一般的人物口中说出来,众人都不会觉得太过惊诧,毕竟两个人的天赋摆在那里,而且颜繁之菘蓝两人身上的一身贵气气质来看,这两人分明就不是简单的江湖人士,倒像是不知那个世家大族流落在外的人。
但是独孤询就不一样了,他那一柄藏匿数不尽的叶子针,还有那杀伤力极大的千叶扇,分明就能够认出来是江湖暗器第一大家独孤家的后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士。
且不说独孤家十年之前突生意外而满门不存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儿,凭着一身暗器风流不羁好不容易才混大了进了东郊校尉营,便是独孤自家还在,也只可能会尽心尽力的去教习独孤询暗器而不会教导那些个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分外奇怪的兵书策论。
所以独孤询这个人应当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这么大一堆有条不紊头头是道的道理来的,但是这个人方才就是说了,还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没有半分逻辑爆炸的地方。
虽然知晓慕流苏当初往东郊校尉营搜罗折腾了不少的兵书策论奇门遁甲之书扔了进去,也猜到会有些大概会有些兴趣,但是哪怕是亲自负责搜罗这些东西的洛轻寒也不敢相信,竟然是连着独孤询这般不可能对策论有半分兴趣的人都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他们当初……不就是因为武举文试不行而才齐齐进入东郊校尉营中自称一派的人么,可是方才独孤询那般对敌国副将那般井井有条的分析,谁还能够说他是个半点不通军事策论的人?
几个人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开,落在了独孤询身边的其余五个人身上,见着那五人面容之上不仅没有半分好奇之色反而还赞同至极,分明是心中同样有所感悟的面容,风岭与洛轻寒还有慕一等人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么说……如今镇北军中有着这么敏锐的分析能力的人,不知是独孤询,这五个人也是能够做到这般地步?
陪着慕流苏一起进入东郊校尉营并且亲眼目睹了慕流苏带领那一群人的前后所有过程的的青花静静站在一侧。如今见着风岭慕一些几人的反应之后,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句,岂止是除了颜繁之等人之外的这六个人啊,只怕是整个镇北军中一半以上的人都能达到这样的睡着了。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是刮目相看,如今哪里还只是刮目相看,压根能够惊掉人的眼珠子了。
不过要说这事儿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毕竟慕流苏当初将那些个书卷运送到东郊校尉营之后,那些人如饥似渴废寝忘食的学的入魔样子也着实是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主子面上虽然不显露,但是心中指不定已经是高兴成了什么样子呢。
除了荆棘门中的这几人之外,云破也是将方才独孤询的话听得极为认真,等听完之后,他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些许惊叹之色,幅度之大,竟是连着脸上的伤疤也牵扯了些许。
虽然他除了在两年前护送主子回了大楚之后,就一直待在了北燕国境没有再回大楚,但是因为有音杀阁网罗天下事宜,所以他并不是不清楚这个大楚的东郊校尉营先前到底是个什么一副光景。
就那么一个仗着一身武功,瞎胡闹的聚集在一起的胡乱人士,只讲蛮力,不通文治,只尊强者,不服管教,说是匪兵都是好的了,完全就是一个混混集中营。
不过越是如此,云破便越是感受到了这前后的变化显著。目光落在一侧安然空放的慕流苏身上,云破心中也是油然而生一股子说不出的敬意。
难怪这寂家的嫡女能够得了自家那惊才艳绝的主子那般舍命相护,这当真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之骄女啊。
先前在北燕的时候,寂流苏便是以一介女子之身得了大楚百姓民心所向,更是弄得百姓甘愿舍身犯险也一定要成全了她的女相之位。
如今慕流苏重生归来,哪怕是女扮男装步步为艰,到底也还是让她活的惊动了天下,能够将一支足够称之为只识几个大字的江湖混混带成了一个个这般逻辑思维清晰,辨晰能力极强,极有小将风采的人物,也实在是让人心中赞叹不已。
……
慕流苏见着屋内的气氛突然古怪静谧下来,这才注意到了云破,风岭,洛轻寒还有慕一,青鱼,青花一群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慕流苏也是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就连独孤询也是觉察分了些许不对劲儿,下意识的停顿下来朝着她看了过来,慕流苏一直淡然勾着都唇角忽而抽搐了些许。
不过是变化确实大了一点而已,但是当真有必要如此大的反应吗,一个个看着她的目光,就跟看着一个怪物无疑了。
她目光清寒了些许,一一扫过看向自己的目光,用眼中的警告之意逼着他们移开了视线,慕流苏方才恢复了神色,没有半分异样的朝着独孤询幽幽道了一句:“继续说下去。”
独孤询顿了顿,眸光看了一眼安静听着他分析仍旧是没有什么异样之色的慕流苏,心中也是仍旧没有半分紧张之态,悠悠开口道。
“从沪城那边调兵到北境这边只需要一日时辰,想来燕长风和孟添二人已经准备传信去沪城那边,让欧阳昊及时领兵前来北境支援了。而他们这支北燕的军队所言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咋们这支大楚援军解决干净。”
“为何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青鱼虽然极为擅长打探和整理荆棘门中的情报信息并负责将这些东西交到慕流苏的手上,但是她的分析事理能力却着实不怎么强,先前的那一堆话她本来就已经听得极为糊里糊涂了,如今独孤询的一句神不知鬼不觉更是让他听得迷迷糊糊的。y
独孤询听着青鱼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却是没有半分措手不及之意,他目光平静的对视过去,眼中一片淡然。
“因为即便是宋老将军受了重创,导致但北境大军群龙无主,军心涣散,但是到底现在已经有了宋寒闵这个将门嫡子接任,十万大军也并非一个小数目,虽然今日上午将军亲手杀了宋家军队将士,导致镇北军与宋家军队不和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是将军杀的这个人偏生是一个通敌卖国的细作。”
“但是按照孟添那般谨慎多疑的性子,必然也不可能真的会轻信了镇北军和宋家军队闹翻了的话,如此一来,他们这次先取镇北军的行动必然需要背着宋家军队行动,不能让她们察觉。依我看来,孟添此次会选择留下需五万人马吸引住宋家军队那边的注意力,然后暗中派出五万人围剿我们镇北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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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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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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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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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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