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果真有事情瞒着她?
兰秀发现玉娇的神色大变,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玉娇又误会楚誉了。
她又忙说道,“玉小姐,王爷也并不喜欢林大小姐,是因为一件事,他愧对于林大小姐,所以……”
“究竟是什么?”玉娇放轻着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兰秀。
她不希望,她将来的男人,总是瞒着她事情,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要知道。
既然是夫妻了,有必要还瞒着吗?
他们得到赐婚圣旨后,他曾对她说过,未来的日子,两人一起苦,一起甜。
那么,他怎能瞒着她其他事?
玉娇心中很不满。
“唉,说来话长了。”兰秀叹了口气,“还得从七年前说起,不,算算日子,都有七年半了。”
“七年前?”玉娇的眸光,闪烁了下,“那个时候,林大小姐才十岁的年纪吧,王爷就认识了林婉音?”
她故意这么问的。
楚誉说,很早的时候,就注意起了林婉音,大约是从林婉音五六岁起,就注意起了林婉音。
作为看着楚誉长大的兰秀,一定知道楚誉更多的事情,玉娇十分盼望兰秀多说些楚誉的事。
“那时是春天,林大小姐的母亲景氏落水了。”
玉娇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兰秀。
景氏落水的背后,还有别的故事?
兰秀又道,“景氏坐在船,划到了湖中心。水深,湖上雾气霭霭,看不分明方向。”
“……”
“寻人是个难题,仆人们都没有寻到景氏的尸体。林大小姐牵挂生母景氏,跳入湖中寻母。”
玉娇道,“我听说后来,林大小姐不仅没有找到她母亲,她反而呛了水,险些没命了。”
兰秀点头,“可不是么,林大小姐那个时候,也才十岁半的年纪,她自己都是个孩子呢!眼看她也快沉入水底了,誉亲王二话不说的,也跟着跳入了湖中。”
楚誉?
跳入湖中?
当时楚誉也在?
“然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事?”玉娇声音微颤。
怎么没有人跟她说起过,楚誉也跳入湖中了?
“然后,当然是誉亲王救起了林大小姐啊,只不过呢,他当时不能碰女子,他将落水昏迷的林大小姐,拖上他划的小船后,他也昏迷了,最后,是裴世子救了他,并将林大小姐带回了岸上。”
原来……
当年,是楚誉救的林婉音!
并不是裴元志!
玉娇眼角一红,落下泪来。
那个混蛋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将功劳,拱手让给了人面兽心的裴元志呢?
害得林婉音以为是裴元志救的她,从而死心踏地的感激着,赶感激得以身相许了。
“玉……玉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呀,誉亲王是恰好也在湖上,才去救人的,他可并不喜欢林大小姐啊。”兰秀发现她提起楚誉救了林婉音一事,玉娇的眼眶马上一红。
脸上满是伤心和愤怒。
“不不,我不是怪他,我是想起了惨死的林大小姐。姑姑说,王爷当时正好在湖上,他看到林大小姐跳水救母反而呛水了,他要是见死不救,就不是君子了。我没有怪他呢,姑姑别担心。”玉娇平复着心情,努力露了个笑脸,说道。
“那就好。”兰秀点了点头。
“对了,姑姑,你说焦娘,跟林婉音有联系,什么联系?”玉娇又问。
“便是因为……,王爷救了林大小姐,没有说是自己救的,让林大小姐以为,是裴世子救的,从而感恩去喜欢裴世子。”
“……”
“哪想到,最后啊,裴世子家里却害死了林大小姐。王爷曾说,要是当年,他说出是自己救的林大小姐,也许,林大小姐就不会喜欢上裴世子,也就不会死吧。”
“……”
“那个焦娘呢,穿上戏服时,很有几分林大小姐的神韵,她日子过得十分落魄,王爷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林大小姐,心中愧疚不安,便对长得像林大小姐的焦娘,施以相助。”
“……”
“玉小姐,你明白王爷的心了吗?他可从没有喜欢过焦娘,他喜欢的是玉小姐。”
“我明白。”玉娇微微一笑,“我也知道,他从没有喜欢过,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你明白就好。”兰秀放下心来,她朝玉娇福了一福,“玉小姐,老奴刚才从誉亲王府来,看见王爷正忙着布置喜房的事,连客人都懒得去接见呢。将迎客的事,将与他的好友公孙将军和纪大管家去了。可见,他是十分在意和玉小姐的这场婚礼的。”
“我知道,多谢兰姑姑告诉我当年的事情。”玉娇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有个疑问,他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呢?”
“……”
“救了林大小姐,林将军是必会对他感恩,哪有救人不留名的?”
“还不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兰姑姑一叹,“自从他小时候得了怪病之后,变得性格孤僻了,从不敢跟女孩子接触,更怕别人喜欢上他,他是怕林大小姐喜欢他了。”
“这个人……”玉娇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兰秀朝玉娇福了福,“老奴告退了。”
“好,姑姑慢走。”玉娇将兰秀送到流翠苑的月洞门外,有候着的大丫头,引着兰秀离开了。
霜月走了进来,见玉娇眼角红红的,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小姐?兰姑姑跟小姐说了什么?”
玉娇收回神思,看着霜月,咬了咬牙,“你主子就是个笨蛋!他要是敢来见我……”
她见到楚誉的话……
她定要拔光他,好好摸摸他的心,是不是没有长!
没心没肺的一个混蛋!
哪有将喜欢的女人,拱手相让的?
玉娇愤愤然,抬脚往翠玉轩走去。
霜月慌忙跟上,“小姐,你们明天就要大婚了,一点点小事什么的,别计较了吧?欢欢去拜堂,多好?”
唉,楚誉娶个小媳妇,十分伤神吧?
连她这个大丫头,也拿生气的玉娇,没有办法呢。
……
天渐渐地黑了,白天喧闹的苏府,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玉娇这一天,破例的不让柳叶和桃枝值夜睡耳房。
“你们这几天也累了,明天我出阁,你们跟着我的喜轿走路,会更加的累,快去休息吧。”临睡前,玉娇对两个丫头,如是吩咐着。
柳叶正给玉娇铺床,桃枝在屋中焚香驱蚊,听到玉娇这么说,一齐看她。
笑道,“我们不累,从苏府到誉亲王府,能走多少路?当初在丰台县乡下时,还不是天天走路?那个时候,连牛车都没有坐呢,二十里路,来来回回全靠脚走。”
玉娇在等楚誉,怎能让两个丫头值夜睡在她的卧房旁?一会儿楚誉来了,他们之间说的话,还不得被丫头们听了去?
多没面子。
“叫你们去睡就去睡,我是为你们好,明天呀,可不一定只走二十里路,说不定会绕城三圈。百八十里的路,少不了的。”玉娇拆着发髻,淡淡说道。
柳叶想着昨天夜闯翠玉轩的楚誉,心领神会,走到桃枝的身旁,悄悄拉了下愣愣地不知所云的桃枝的袖子。
“是是,小姐,我们这就去休息去。”说完,她朝桃枝眨眨眼,拉着桃枝离开了。
两人走下绣楼,进了一起住的屋子。
“柳叶,你拉我做什么?”桃枝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况且,年纪也小一些。
“呆子!”柳叶伸手一戳桃枝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笨?”
桃枝眨眨眼,伸手揉着额头,“我怎么笨了?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桃枝翻了个白眼。
“小姐将我们赶走,一定是有人要来见她。”柳叶神神秘秘一笑。
桃枝愣愣问道,“谁?”
“你还真是个笨蛋!”柳叶冷笑,“誉亲王!”
桃枝笑道,“难怪呢……”
……
绣楼上,玉娇赶走了两个丫头后,推开窗子,去看外面。
没有月亮,外面昏暗一片。
他会不会来?
玉娇一直听着外面的更鼓声,等着楚誉。
一直等到二更天,也不见楚誉现身。
“真生气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走到床上去睡。
要是来了,大不了,抱抱他吧,或者,主动亲他一下?
男人要靠哄,她见长宁就时常哄玉衡。
哄得玉衡快要找不着北了。
玉娇如是想着,往床这里走来。
她撩起帐子,退了鞋子,爬上了床。
可是,有点儿不对劲。
玉娇惊得身子僵住了。
她的手,摸到了什么?
光着的,男人的大腿?
气息熟悉……
“你……”
她的胳膊被人忽然一拉,将她拉到床上去了。
她收不住身子,倒在那人的怀里。
果然是楚誉。
只是……,这厮的身上,怎么光光的?
玉娇的手,摸到了他的上半身,没有摸到衣衫,只有光滑的肌肤。
她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什么布也没有摸到,反而摸到了不该摸摸的东西。
玉娇的脸,腾的一下,火烧一片。
楚誉不会是,想跟她提前洞房吧?
“你把衣衫脱了?光着身子?”玉娇推他,推不动,他搂得很紧。
“嗯。”楚誉道,“先让你摸习惯,免得大婚的当晚,你紧张中,摸错地方。”
玉娇好笑,又不洞房,摸错了摸对了,有什么关系?m.χIùmЬ.CǒM
“娇娇……”楚誉摸索着,咬上玉娇的唇,“对不起,不该叫你伤心生气,我的心里没有别的女人,只有你。”
他十分小心地咬着她的唇,就怕,咬坏了,就怕,咬得玉娇不高兴了。
玉娇想到白天的时候,兰秀跟她说的话,她心头一哽。
“楚誉……”她错开他的唇,低低说道,“我没有怪你。”
楚誉微愣,“真的?”将她拉入怀里搂着后,她没有生气,得知床上是他时,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惊喜。
“也不全是……”玉娇的语气,忽然又冷了起来。
楚誉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了,“娇娇,怎么叫,不全是?”
玉娇推开他,坐正身子,望向他的方向,冷冷一笑,“你跟那焦娘的事,我不怪你,可是,另外一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楚誉小心问道,“娇娇,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当年不跟林婉音说,是你救的她?为什么将功劳拱手相让?”
楚誉呼吸一顿,心中的愧疚感,又涌上心头。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因为他的让步,让裴元志小人得志了。
楚誉伸手,去抚玉娇的头发,“因为,我怕,不能跟她长期相守。”
玉娇咬了咬牙,挥拳狠狠揍到楚誉的身上,“是呀,你的退让,间接害死了林婉音,这辈子,你要是再敢让的话……”她恨恨说道,“我会在心中,将你剔除得干干净净,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辈子,坚决不让!”楚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哑声道,“天塌地陷,刀架脖子上,也不让!”
……
玉娇醒来时,已是天亮。
楚誉是几时走的,她全然不记得了。
只记得,昨晚的两人,是相拥而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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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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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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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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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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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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