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真的是假的?这要是真的,这样的亲哥哥不认也罢了。”
“哼,要是我,不仅不认,一定还打一顿!”
郁娇淡淡看着郁人杰,冷笑道,“二哥,你说,这样的大哥,我要认吗?”
郁人杰表情一僵,心中则骂道,这个郁娇当真的狡猾,居然将大哥的人给抓了?
可是呢,他是不会承认,这些人是大哥的人。
郁人杰冷笑,“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几个人,教唆他们胡说八道一番?反正大哥已经死了,列无对证,由着你胡说八道!”
郁娇淡淡说道,“二哥,我可没有卑鄙到,诬陷自己的亲人!”
“你少狡辩,就是你!你欺负同胞姐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郁人杰袖子一甩,冷冷一笑。
欺负同胞姐妹?围观的人们,开始议论起来。
“想不到啊,郁四小姐小小年纪,还这么歹毒?”
“人不可貌相呢!”
“是啊是啊。”
霜月和桃枝,脸都气白,真是颠倒黑白,不讲道理!
霜月眉头一挑,就想开口回骂。
郁娇悄悄拉了下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给她。
霜月不服气地皱眉,嘀咕起来,“小姐,这郁人杰在挑事呢!”
郁娇不以为地一笑,“让他闹吧,一会儿打起脸来,才会更疼。”事情闹得大了,郁人杰回府,少不了一顿挨骂。
锦夫人生的儿女中,就数这个郁人杰做事最冲动。说话做事,从不经过脑子。
而郁文才呢,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得知郁人杰在外面惹了事,丢了郁府的脸,还能饶得了郁人杰?
郁人杰见郁娇冷着脸不说话,越发得意起来。
他甩着袖子昂着头,像一只战胜的公鸡。
反倒是郁来旺一直在劝着,“二少爷,你少说两句吧。”一家子在外面闹起来,很好看么?
郁人杰不理会,反而教训起了郁来旺,眉毛一挑,怒道,“这是你个下人该管的事吗?”
郁来旺脸色一僵,气得不说话了,他虽然是个仆人,但也是郁文才的远亲,是郁人杰的堂叔叔。
“依本公子看,不如仔细问问他们,是真是假,一问便知了,何必吵闹?”有声音在人群后响起来。
人们回头去看,只见一个白衣青年,正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郁人杰看见来人,眼神缩了一下,左青玄?
又是这家伙?
上回在丰台县的县城,左青玄就帮过郁娇,今天又来管闲事?
左青玄可是楚誉的人!
郁人杰心里头有些发忤。
霜月看见左青玄,翻了下眼皮,没说话。
桃枝点了点头,“对对对,就该问一问,你们都不问,怎么知道我家小姐是骗人的?我们小姐可是闺门中的女子,哪里有机会见到这些人?”
左青玄走到那几人面前,声音清冷,“说吧,将你们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是是是——”三个汉子被霜月打了一顿,胳膊腿都要打断了,哪里敢不说实话?
于是,他们一个个说开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郁人志做事起,又是怎么来的这长风亭,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在下们是大少爷的暗卫,拿的是郁府的月银钱。本来有四人,赵一全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人。”三人回道,“大少爷说,四小姐活着总是坏他的事,要在下们趁着四季香茶馆里闹贼子的时候,趁乱杀死四小姐,武器是弓驽,在大少爷住的客房的床板下藏着。”
这三人说完,围观的人们,一个个大吸了一口凉气。
“亲哥哥要谋杀亲妹子?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呀?”
“这郁四小姐只是个女子,长大了嫁人了就是别家的人了,能跟做哥哥的有什么冲突?又不是男子会分去家产?”
“心胸狭隘呗!”
“也难怪这郁大少爷死了,郁四小姐不愿意回去了。有这样的哥哥,想想都伤心吧。”
“我看八成是的。”
郁人杰没想到,这四人真敢说出来。
“不对,你们说慌,我们郁府哪有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敢诬陷我大哥,我就要到衙门里告你们去!”郁人杰当场大怒。
“在下们没有说慌话。”那三人又说道。他们说起了郁府的事,将郁府的府门有多高,仆人有多少,府里亭子有几个,管事仆人都叫什么名,一一说了。
又说了郁府对面的街名叫什么,郁大少爷平时喜欢什么,说了个详详细细。
这三人的话一落,人们个个惊异一番。
都说,不像是说假话的人。
若不是郁府的人,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郁人杰却耍赖说道,“这有什么?一定是有人教的!”
左青玄又说道,“郁二少爷,你何必生气呢?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派人去郁大少爷住的屋子里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郁来旺则说道,“二少爷,让老奴带人去查看一下吧?”他来长风亭,本来就是要带走郁人志的所有物品的。
“你去看看。”郁人杰点头,这位是他父亲的长随,郁人杰相信郁来旺的为人。
郁来旺朝郁娇和左青玄点了点头,带着随侍的小仆,招手叫过一个客栈中的伙计,上楼搜查去了。
郁人志是丞相府的大公子,虽然他被抓,之后又被人杀了,但客栈中有丞相府的郁四小姐郁娇在,因此,没人敢随意动郁人志屋中的物品。
客栈中的伙计帮着开了门,郁来旺按着那三人说的地方,果真在床板下找到一只弓驽。
郁来旺看着弓驽,心头冷了一截。
大少爷郁人志自小爱弓驽,这只弓驽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郁人志前年找到一个善做机关暗器的匠人做的,花了好几百的银子,他爱不释手,几乎天天戴在身上。
楼下吵架的两人,一个是府里的二少爷,一个是府里的四小姐,他倒底帮哪边呢?
正犹豫时,霜月的声音在他身后说道,“来旺叔,你找到弓弩了没有?找到了就快到楼下去吧,二少爷还在那儿骂我们小姐呢。哦,你手里拿着的东西,就是弓弩吧?”
有霜月盯着,郁来旺想瞒着,也瞒不了了。
他的本意是,先瞒着弓弩的事,将围观的众人哄散了,再拿出来,让二少爷给四小姐倒个歉。都是一家子,就不要闹了。
可四小姐的丫头却看见了东西,他哪里还瞒得住?
“找到了这个东西,不知是不是。”郁来旺将手里的弓弩,朝霜月举了举。
霜月道,“是不是这个,拿到楼下给大少爷的三个护卫看看吧。他们可认得。”
“是呢,让他们看看吧。”郁来旺也说道。
。
郁来旺上楼上寻弓弩去了,郁人杰心中七上八下的。
他现在开始了耍赖皮,咬着郁娇是个刁蛮女子不松口,各种编排郁娇的是非。xiumb.com
什么狠恶的话乱说一气。
因为他发现,不管他怎么骂,郁娇就是不还口。
想来也是呀,郁娇可是个闺门小姐,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破口大骂?
他且将郁娇骂得毁了名声再说。
桃枝气得脸都白了。
站在一旁的左青玄,脸色也微微沉了沉。
反倒是郁娇,神色淡淡地看着郁人杰在跳腾。
郁人杰正骂着时,郁来旺和霜月回来了。
郁来旺的手里,握着把弓弩,还有三只短箭。
围观的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还真有弓弩啊。”
“据说,这种弓弩比一般的长箭还锋利,射进身体里,能将人刺个对穿,能顷刻要人的命。”
人们一声唏嘘。
郁来旺走向郁人杰时,纷纷让道。
“来旺叔,找到了?”郁娇朝郁来旺微笑问道。
“找到了这个东西。”郁来旺叹了叹,将弓弩放在桌上,对那三个护卫道,“是不是这个?”
“正是正是,弓弩上面刻着的花纹,同大少爷平时穿的衣衫上面的花纹,是一样的。”三人中的一个,伸手指着弓弩说道,“哦,这三只箭上还有毒,千万不要用手碰箭尖。”
一说箭上有毒,围观的人吓得纷纷后退了几步。
“本姑娘来试试箭上有没有毒。”霜月将三只短箭放进桌上的酒杯里,又拔下自己头上的一只银发簪来,在酒水杯子里搅了搅,不一会儿,银簪尖发黑了。
“有毒!看,银簪尖都发黑了!”有人惊呼一声。
“暗杀亲妹子,居然用着这么歹毒的法子,这哥哥的心,是黑的么?”
“也难怪这郁四小姐不想回京送亲哥哥一程了,给气的呗。”
“要是老夫有这样的亲哥,哼,死了就死了,管他呢!”
“就是!”
“听说,郁家大少爷生前,还和自己父亲的姨娘不清不楚的,这郁大公子的为人……”
人们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郁人杰气得脸都黑了。
“二哥,大哥派人暗杀我,而且,还用的是抹了毒的短箭,这便是他的兄妹情深?”郁娇眸光冷戾看着郁人杰,“你刚才毫无根据地辱骂我,当着一屋子的人,恶意辱骂自己的妹妹,这便是你所谓的兄妹情深?”
“……”
“就算我这妹妹再不好,也是你的妹妹,你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恶意诋毁我的名声,是想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吗?妹妹落得一个坏名声,二哥很开心了?”
郁人杰气得一噎,心头暗道,大哥做事怎么这么马虎?居然留下了证据?这下好了,事情一闹出来,父亲那里一关就不好过了,他一准会被挨骂。
“我只是关心你,关心你还有错吗?你要是别人家的姑娘,我还懒得管呢。”郁人杰开始了耍赖,“来旺,还愣着做什么?将大哥的物品全都装上马车,时辰不早了,得回京了。”
说完,他再不敢说郁娇,甩着袖子匆匆离去了。
引得客栈里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真是亲兄弟呀,有怎么样的哥哥,就有怎样的弟弟!看,一个德行!”
“就是,有这么做哥哥的么?”
“今年是两个无赖!”
郁人志惹出一堆乱子落荒而逃了,郁来旺身为郁府的管事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处理余下来的事情。
那三个护卫,他是断然不会要了,将他们当场赶走了。
这样的人,身为武者,却去暗杀一个女人,传出去名声也坏了,也没有人敢聘用他们做护卫。
围观的人,风向标马上转了个头,纷纷说着郁家两位公子的不像话,也同情起了郁娇。
“真难像想,上头有这样的哥哥,有个疯了的娘,这郁四小姐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啊,谁说不是啊,怪可怜的。”
怪可怜的那一个,早已被郁人杰害死了,活着的这个,是来复仇的林婉音。
郁娇的唇角扬了抹冷笑。
你们这么想我死?我偏不死!
左青玄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霜月瞧见左青玄在看郁娇,身子一闪,挡在了两人中间。
她轻咳一声,对郁娇说道,“小姐,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咱们上楼吧?”
郁娇当然不会管郁人志和梅姨娘的后事了,她点了点头,“也好。”
郁来旺刚才已听郁娇说,不打算跟着他回京城了,也说道,“都是些杂事,不必四小姐操心了,四小姐请回屋吧。一切,有老奴处理呢。”
郁娇微笑,“好,来旺叔辛苦了。”
郁来旺笑道,“这是老奴的份内事,四小姐不必这么说。”
郁来旺带来的人,很快就搬完了梅姨娘和郁人志留下的物品。
那二人并未停放在客栈里,而是安放在这处集镇的一处破庙里。
客栈是做生意的,当然不会同意安放了。
郁人杰得知后,又是一顿骂郁娇,“她一定是故意的!”
郁来旺忙着劝和,“四小姐只是一个女孩儿家,哪里会处理这种事情?没吓哭,也经是很大胆了。相比其他府里的小姐们,已经是很会处理事情了。看,她不是命府里的仆人们守在这里吗?”
郁人杰接连几回栽倒在郁娇的手里,又想着自己母亲的叮嘱,他心中恼恨着,没再说什么。
郁来旺忙前忙后的安排好,又来向郁娇汇报,一行人往京城而去了。
……
客栈。
因为左青玄出面替郁娇说话反驳郁人杰,上得楼来时,郁娇郑重向他道了谢。
“举手之劳,郁四小姐太客气了。”左青玄浅浅含笑。
“这是应该的。”郁娇微笑道,“时辰不早了,我这里收拾收拾着,也该出发了。”
“那好,我们……半个时辰后,在前方七孔石桥旁见面。”左青玄微笑道。
“好。”郁娇点了点头,带着霜月和桃枝转身离开,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左青玄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转身进了房间。
进自己屋子前,郁娇往裴元志的房间处看去一眼,大声对霜月说道,“去丰台县的时间紧,霜月,收拾行李的时候,动作要快一些。”
霜月眨眨眼,心说,行李不是早就收拾好了吗?郁娇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她呐呐地应了一声,“……是。”
三人进了屋。
前方,裴元志屋子半开的门,轻轻地关了。
站在门边的裴元志,脸上又是一片铁青。
郁娇跟左青玄,同去丰台县?
“暗雕!”他摇摇手里的小铜铃,吩咐着护卫,“我们也行动起来。”
“是!”
……
郁娇吩咐好两个侍女后,又马上来景蓁的屋子看景蓁。
景蓁被裴元志哄骗着,来给她下套,计划算计她,让她就范。
但景蓁迷途知返了,没有再听裴元志的摆布。
郁娇担心,狡猾的裴元志猜出真相后,会报复景蓁。
她和裴元志之间的恩怨,不希望景蓁这个无辜之人参合进去。
景蓁早已得知,郁娇马上要出发去丰台县了,也命侍女童儿收拾着行李,见郁娇进屋,她笑着朝郁娇招招手,“娇娇?你们几时出发?我正在收拾行李。”
郁娇拉着她的手,担忧说道,“蓁儿,你还是回京城吧,我已经设法将裴元志引开了。他目前只盯着我,你悄悄离开,他不会发现你的。”
景蓁却摇摇头,“不,娇娇,你一人去丰台县,我担心你,我跟你一起去。”
郁娇冷着脸,“我去那儿不是去玩!”
“总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景蓁说什么也不同意,想着她之前做的糊涂事,差点害了郁娇,景蓁心中一阵内疚。
所以,看着郁娇孤身一人去丰台县,她就想跟着保护着。
郁娇望着景蓁一脸执着的脸,只好说道,“那好,你收拾着吧,我先回去看看,我的两个侍女准备得怎么样了。”
郁娇回了自己的房间,马上叫过霜月,“霜月,你将景蓁小姐,悄悄送回京城去。”
霜月一愣,“小姐,奴婢走了,谁保护你?”
郁娇捏了捏蹲在椅上打盹的灰宝,说道,“不是还有灰宝吗?”
灰宝听得郁娇提它,马上得意地撩了一下眼皮。
霜月惊讶道,“小姐,就这只小东西,她能护你?”
灰宝马上龇牙,“老子无所不能!”
“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郁娇说道,“景小姐帮我将裴元志整成了一个半废的人,裴元志要是察觉是景小姐骗了他,他是不会放过景小姐的,所以,她不能跟我去丰台县,会随时有危险。”
“可是小姐……”霜月一脸的为难。
郁娇又说道,“从这里回京,只有五十里路,你带着她骑马回京,快马加鞭一个来回,并不会耽误太久。”见霜月很不情愿,郁娇叹了叹,“她是帮我才来的这里,又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她有事,霜月,你明白吗?她执意要跟我去丰台县,会出事的。”
郁娇再三请求,霜月只好说道,“那好,奴婢会快去快回的。”
她也明白,景蓁跟着,只会误事,一个郁娇就已让她担心,再多一个景蓁,只会更乱。
“另外……”郁娇又说道,“她不原意回京,你想法将她骗走。”
霜月点头,“这不是难事。”
郁娇又叮嘱,“而且要快,抢在裴元志反应过来之前,否则,景小姐有危险。”
“是,小姐!”
霜月离开,去找景蓁去了。
桃枝搬着郁娇的贴身衣物,往楼下走去。
大件的物品,霜月早在一早的时候,已经搬到了小全子的马车上。
郁娇怀里抱着灰宝,带着桃枝匆匆走下楼,往客栈门口的马车走来。
小全子候着她多时了,“小姐,马车整理好了。”见少了个霜月,小全子眨眨眼又问道,“小姐,霜月姐姐呢?”
“她另外有事,稍后会到,我们先走。”郁娇和桃枝坐进了马车,又吩咐小全子,“将马车赶到最快的速度,马上离开!”
小全子惊讶问道,“为什么呀,小姐,小人可以赶得快,但是小姐吃得消吗?前往丰台县的道路并不好走,有一段路还是山路。”
郁娇说道,“你按着我的吩咐办事就好,我没有关系的。”她得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这样一来,裴元志看到她离开后,就会马上跟来。
霜月才有机会,用更快的速度带景蓁离开这里。
“是!小姐当心啦。”小全子扬扬马鞭子,将马车飞快赶出去了。
……
客栈中,裴元志看到郁娇的马车离开了,马上吩咐起了护卫暗雕,“出发!”
客栈的另一间屋子。
一身如雪白衣的左青玄,伸着如玉竹般的修长手指,轻轻挑了窗帘,望着裴元志追着郁娇而去,他的唇边扬了抹冷笑,朝小仆长风说道,“出发了。”
长风手里抱着个小包裹朝他走来,“公子,咱们去丰台县做什么呀?”
“玩。”左青玄声音悠闲。
“玩?”长风眨眨眼,“那只是一个县城,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多着呢。”左青玄微笑,他收回手指,窗帘子旋即垂下,“比如,看一场搏斗。”
他轻拂衣袖,缓步往房间外走。
长风跟在左青玄的身后,“小的听不明白,谁跟谁博斗?”
“你跟着本公子走,自然就知道了。”
……
小全子将马车赶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与左青玄相约的七孔石桥。
“停下。”郁娇忽然说道。
马车应声而停。
郁娇挑了帘子,走下马车来。
虽然才上午,但因天气极好,阳光刺眼,郁娇走到桥边柳树下的阴凉处站着,候着左青玄。
桃枝从马车里,抽了把棕色的油布伞来给郁娇遮阳。
这时,她看到一辆眼熟的马车也往这边而来。
“小姐,那是……”
“那是裴元志的马车。”郁娇扬唇冷笑。
“啊?”桃枝气得撇了下唇,“他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小姐走哪儿,他就跟哪儿?”
“是啊,狗皮膏药!”郁娇坐在一块石头上,淡淡一笑,然后,将头扭过。
前世,她怎么没发现,裴元志这么的无耻呢!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真喜欢目前的她吗?她不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一件没有利益的事。
很快,裴元志的马车到了桥边。
马车停在了郁娇的面前。
裴元志挑了帘子,从车里走下来。
桃枝马上警觉地看着他。
裴元志的目光,攸地一沉。
郁娇站起身来,淡淡说道,“裴世子,有事?”
裴元志张了张嘴,他这才发现,他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一张脸气得又黑了几分。
“你不说话,就说明,没事找我,既然没事,我得走了。”郁娇看也不看他,大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裴元志发现,那个叫霜月的侍女不在,便飞快伸手去拉她。
但郁娇的动作比他快,错身而过,坐进了马车里。
连桃枝也鄙夷一笑,跟着坐进了车里。
裴元志的手抓了个空,他咬牙切齿,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
左青玄的马车,这时也到了。
他挑着帘子似笑非笑看着裴元志,“裴世子?怎么,对郁四小姐有仇吗?想推她落水?”
根本就没有的事!裴元志冷笑。
他倒是想推郁娇落水,但他现在根本办不到,他中了毒之后,连郁娇也抓不住了。
可他说不了话,只能在心头生着闷气。
“我们世子嗓子坏了,不能讲话,左公子,还请海涵。”暗雕从赶车位上走下来,朝左青玄一礼,说道。
“既然是嗓子坏了,就好好地养着。”左青玄淡淡一笑,他放下帘子,马车随后跟上了郁娇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世子——”暗雕扶着裴元志,“咱们也走吧?”他实在不明白,世子为什么一直想得到郁四小姐。
那个郁四小姐,明显的不喜欢世子嘛。
裴元志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栏杆,两眼眯起,因为愤怒,他咬牙切齿地抬起手,狠狠地锤了下栏杆。
“本世子,居然被两个小女人给算计了!还险些死掉!”他咬着牙,用唇语说道。
当然,他现在更是生不如死!
听力变差,嗓子坏掉,武功尽失,等于一个废人了,他居然连郁娇也抓不住!
暗雕听不明白他的话,忙问道,“世子,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了世子?”
“郁娇,景蓁!”这两个名字,几乎是从裴元志的牙缝里吐出来。
暗雕眨了眨眼,“世子,景蓁姑娘不是喜欢世子的吗?她怎会算计世子?”
“因为,她跑了!”裴元志冷笑,“郁娇身边那个会武的丫头,也不见了,显然,是郁娇命那个丫头,将景蓁送走了。”
“跑了而已,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害怕了!心中有鬼才会跑!”裴元志冷笑,“景蓁早就叛变了本世子,她一直站在郁娇那一边!难怪她这两天看本世子的的眼神变了,本世子病了,她也不来看看,这是倒戈了!该死女人!”
暗雕说道,“世子,要不要属下追过去,杀了景蓁?”
“不不不——”裴元志摆摆手,“景蓁中了药,活不长的!”
他裴元志看中的女人,即便是不喜欢,也得入他家的陵园!
……
郁娇的马车,一路往丰台县疾驰,她捏了捏灰宝的耳朵,“后面那人追上来没有?”
“有,在后面。”灰宝撩了下耳朵,继续睡。
郁娇轻轻挑起帘子一角,果然,裴元志的马车,正紧紧地跟在她的马车后面。
桃枝也看到了,紧张问道,“小姐,这个裴元志真是阴魂不散呢,怎么还一路跟着啊。”
郁娇却笑道,“你怕什么?没看到他刚才的样子?连我都打不过,他还能做什么?”
“可是……,他身边不是有高手吗?”桃枝还是忧心不已。
“放心,他现在怕死,不会让唯一的护卫去杀人的。”郁娇冷冷一笑。
马车走到正午时,前方的路,越走越窄。
左青玄的马车,忽然晃了晃,滚下山崖去了。
只听“砰”——
一声巨响。
桃枝和郁娇,齐齐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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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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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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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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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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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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