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自古至今都特别有名,但因为用料珍奇,又工序复杂,寻常家里鲜少会做。
沈成芮其实也不精通,做起来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但为此多花些心思是乐意的。
毕竟,她对司开阊来说,也就这点价值了。
让老板开心,才能保住这份高薪工作,也算是回报他。
特意提前过去,她精选了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配菜,将它们汇聚一起,再加入高汤和酒,温火煨制了许久。
成菜后,她自己先尝了尝,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
对于喜欢海鲜的司开阊来说,这道菜最美味不过了。
开饭的时候,她以此菜为开局,又送上龙身凤尾虾、七星鱼丸汤、油爆双脆和醉蚌肉等菜,摆桌精致。
司开阊进餐厅后,果然一改初看她时的面无表情,目露期待。
沈成芮心中有小小的得意。
她认真的同他介绍:“大少,今天做的是闽菜系,多以海鲜为主,我费了不少功夫呢。
尤其是这道佛跳墙,它可是福建名菜,光食材泡发就用了好几个时辰。
七星鱼丸汤用的是新鲜海鳗鱼,我自己揉做的丸子,还算均匀吧?还有那道油爆双脆,我做了两遍才成的……”
她喋喋不休的比划推荐着。
司开阊稍瞥一眼,便发现她白皙的手背上起了两个水泡,里面脓水鼓鼓的还没被挑开,在旁边如玉似雪的肌肤衬托下显得刺目极了。
不由自主的,他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沈成芮话说一半被问,有些不知所然,还以为是哪道菜不妥,好奇的与他对视,最后看向自己手背。
她立马就把手收了回去,展笑答道:“厨房里不小心被热油溅到了而已。没事,过几天自己破了就好。”
话落,又觉得该向老板强调下自己工作认真刻苦,遂添道:“大少你不知道,油爆双脆是是中餐里制作难度最大的菜肴之一。
对火候的要求极为苛刻,欠一秒钟则不熟,过一秒钟则不脆。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没掌握好,这是第二盘了。”
她对那两个泡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女孩子的手有多娇贵,哪怕是个男人,司开阊也能明白,她却只是一句不小心溅到就过了,丝毫没有名媛千金们的娇气。xǐυmь.℃òm
这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司开阊神游开外,是以身边人接下来的所言,并没怎么听进去,眼前似总还浮现着那玉手上的两个水泡,见她仍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介绍菜序,心有所触,打断道:“吃饭
吧。”
沈成芮的声音戛然而止:“啊?”
这女人……
司开阊收回视线,语气淡淡:“还要我请你再坐吗?”
其实自从那天的卧室风波后,除了昨晚裴言卿开口让她坐下一起吃,这段时日里沈成芮都没有再与他共桌吃饭过,乍闻此言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素来机灵,不过呆愣片刻便回了神:“大少你先吃,我去拿碗筷。”
数日不曾一起吃了,她连自己的碗筷都没准备。
坐在司开阊对面,享受着自己所做的美食,沈成芮心里愉悦,觉着方才的辛苦都是有作用的。
和大佬修复好关系,是她目前最要紧的任务。
司开阊吃饭的时候向来话少,但规矩也没那么严,不会要求同桌的人不准说话。
是以,沈成芮吃着吃着,就问他:“大少你知道这道佛跳墙是如何而来的吗?”
他似乎没料到才给她半分好脸色就敢主动来搭讪自己,望过去“嗯?”了声。
沈成芮将此默认成了他想知道的意思,于是侃侃而道:“相传,福建风俗中有一个规矩叫‘试厨’。
试厨的意思呢,就是指新婚媳妇在经历了第一天上门,第二天回门后,于第三天必须到夫家在大庭广众面前试厨,这是对新媳妇治家本领的测试。”
她先试探得说了几句,见对方没有阻拦,便继续起来:“相传有一个从小娇惯的女子,不会做菜,出嫁前因此而为即将到来的试厨而发愁。
她的母亲为女儿想尽了办法,最后把家藏之山珍海味都翻找出来,一一配制后用荷叶装成小包,反复叮嘱女儿各种原料的烹制方法。
谁知这位新娘到了试厨前一天,慌乱中忘记各种烹调方法。”
沈成芮是个自在的,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看着司开阊神秘道:“大少,你猜后来怎么着?”
司开阊没应声,只是盯着她的目色深了两分。
沈成芮心里嘀咕了句“无趣”便自问自答了:“新娘到了晚上才去厨房,把母亲包好的各种原料一包包解开,堆了一桌无从下手,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又听公婆要进厨房。
新媳妇怕公婆挑剔,见桌边有个酒坛,匆忙中将所带的原料都装入坛内,又用包原料的荷叶包住了坛口,再这酒坛放在了快灭火的灶上。
她想到明天要试厨,生怕自己无法应付,就悄悄溜回了娘家。
结果第二天,宾客们都到了,却不见了新媳妇。公婆进厨房,发现灶上有个酒坛,还是热的。
刚把盖掀开,就浓香四溢,宾客们闻到香味都齐声叫好,这就成了佛跳墙。”
司开阊本是一副没听进去的表情,但等她说完居然评道:“胡言乱语。”
沈成芮惊诧:“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佛跳墙原名叫福寿全,清朝道光年间,福州官钱局的官员在聚春园宴请福建布政使周莲,菜馆老板郑春发为此研制出来的。
什么新媳妇试菜,从哪道听途说来的?”司开阊一本正经的纠正她。
闻言,沈成芮满脸惊奇道:“大少你还会念诗呀?”
说完她就后悔了,司家是什么门第,他家的子弟自然是文武兼修的。
只是司开阊平日总是一身军服,又在政府和部队担职,潜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了武人,没想到学问还不错。
果然,她这话问得司开阊心里又一不舒服,瞬间不愿再说话了。
但他不回答,沈成芮也无所谓,自言自语道:“这个说法我当然听过,我还听说发明这道菜的是一帮要饭乞丐呢。
但对比这种书籍所录的,你不觉得我这个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更有趣吗?”
司开阊抬眼,见她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满脸想和他互动的意思。
他又觉得对方居心不良了。
“吃饭!”
但沈成芮还在嘀咕:“那地方的风俗可真奇怪,考量新媳妇的治家本事,只看厨艺有什么用?
若只看厨艺,我在那地方岂不成了最佳儿媳了?”她声音不轻,语气里又带着洋洋自得的意思,司开阊听了只觉得她厚颜无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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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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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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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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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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