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又惊悚。
颜恺的笑容略微淡去,不知陈素商怎么突然不欢迎他了。
他千辛万苦才到香港的。
“我来的不是时候?”颜恺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真绝望了。
她自己陷入其中,她的师父、她的生母、她的姑姑,以及她的朋友,全部都在这里。
这已然是她无法承受的。
颜恺又来了。
他被困在马尼拉,可以逃过一劫的,老天爷却不放过他。
陈素商怕自己失态,转身上楼去了。
她跑得快且急。
颜恺心头的热,一点点退下去,他血液里灌满了冰水,让他呼吸都觉得寒冷。
道长叹了口气,对佣人道:“先带颜少去楼上客房休息。”
颜恺这才回神般:“不用了,道长,我去住酒店。”
道长知他误会了,挽留他:“住下吧,我还有事跟你说。”
说罢,道长又看了眼叶惟叔侄,“你们先回去,回头我们再商量一个办法。”
道长亲自把颜恺带上了楼。
颜恺冷静了片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陈素商并不是这种性格。
“道长,素商她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颜恺问。
长青道长拍了拍颜恺的肩膀,没有把实情告诉他,怕他惊惶,声音轻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阿梨。”
颜恺没办法了。
道长进了陈素商的房间。
陈素商没有反锁房门,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愣神,目光游离看了眼进来的师父。
道长坐到了她身边,问她:“抽烟吗?”
陈素商在这种情况下,最想要一根烟了,可惜她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她摇摇头。
道长自己点了一根。
“我们要出手。”道长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是术士,要保护这些无辜的人,否则用什么良心立世?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会惨死的下场,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陈素商道。
别说无辜百姓,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全部都在香港。
陈素商不能失去他们。
“那就打起精神。”道长笑道,“颜恺一番真心,不要让他难过。”
陈素商叹气。
她没办法若无其事。
颜恺的出现,对她打击很大。她和他还没有真正开始,却要面临失去他的危险。
她真想抱着他哭一场。
可又有什么用?
此前最不需要的,就是懦弱。
“我缓一缓。”陈素商道。
道长不勉强她,也没有离开。
陈素商就很自然把头靠在师父的肩膀上。
她脑海中掠过很多的画面、很多的人,心绪起起伏伏的,没个停歇,也没个依靠。
良久之后,陈素商站起身:“我去看看颜恺。”
等她再见到颜恺的时候,她情绪稳定了很多,也对着颜恺露出了微笑。
颜恺请她进来。
“遇到什么难题了吗?”颜恺问她。
他的心态,总是积极而阳光的,不会自怜自艾。
他想了很久,仍是觉得陈素商这边出了问题。
“很大的难题。”陈素商苦笑,“你一来,我还要分神担忧你,所以我刚刚失态了。”
颜恺笑道:“真担心我?那我现在离开,等你忙完了我再来接你。”
陈素商拉住了他的手。
颜恺一愣,继而紧紧回握了她的。
陈素商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问:“你相信我吗?”
“信。”
“那你不能走,也不能出门,就在家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一起去新加坡。”陈素商道。
这是她说过最明确的话了。这么久以来,颜恺一直在等这句话。
他心中大喜。
“好,我等你一起。”颜恺道,“你会有危险吗?”
“师父会保护我。假如师父也保护不了我,我们就是真正的大难临头。”陈素商道。
颜恺了然。
她和颜恺说了很久的话。
师父敲了敲客房的房门,陈素商才和颜恺松开彼此紧握的手。
“你先休息。”陈素商叮嘱他。
她走了出去。
师父带着她,去了叶家。
叶惟和袁雪尧、雪竺都在客厅坐着,每个人脸上愁云笼罩。
长青道长让他们都到餐厅,然后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图纸。
图纸是道长自己画的。“这是改良的洛书大阵,宁先生教给我的。”道长对众人道,“洛书大阵,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合九宫、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四十五数演算星斗之术。与五为阵眼,三数
通十五,能对付所有的阵法和诅咒。”
叶惟听了,沉吟了片刻:“道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一千多年前,孔雀河道的大术士,的确是姓宁。您说的宁先生,就是他的后人吗?”
“不,是他本人。”道长说。
叶惟:“.......”
道长靠谱的时候不多,所以这话,叶惟听听就算了,并未真的走心。
袁雪尧则问:“阵法,可靠吗?已经失传多时了。”
陈素商看了眼他。
他这次说话,比上次还要流畅一点。只要他不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他就能跟正常人一样表达。
他不是天生的结巴,而是从小生活的封闭环境造成的。
“可靠,这是宁先生亲自交给我的。”道长说,“目前只有一个问题......”
他这句话说完,停顿了很久。
大家都看着他,他仍是不接下文,眉头微锁,似乎在考虑措辞。
“师父,您说吧。”陈素商催促他,“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
道长扫视了一眼众人,笑了下:“问题就是,洛书大阵至少需要六个人守阵,而我们只有五个人。这就意味着,有个人需要承担双重的风险。不管选谁,都很不公平。”
一旁的雪竺,默默变了脸。
她看着道长,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才把满心的话都咽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关心阵法,没人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这的确很不公平。我年纪最大,我来守两个方位。”叶惟道。
“不。”袁雪尧道,“我来吧,我体力和术法都好。”
陈素商没有开口。
她既不是最有资历的,也不是术法最好的。
在这五个人当中,她是最弱的。
“师父,是每个人都能守住两个方位吗?”陈素商问,“我也可以吗?”
道长点头:“每个人的危险都是一样的。”
“那我们抽签吧!”陈素商道,“抽中了谁,就是谁。”
几个人沉默了下。
道长替他们回答:“抽签是最好的办法,让剩下的人没有负罪感。”
叶惟和袁雪尧对视了一眼。
雪竺有点出神。
陈素商喊了声她:“雪竺?”
雪竺有点茫然,随意道:“我无所谓。”
她根本没听到众人说了什么。
于是大家抽签。
最后,是袁雪尧抽中了,他需要一个人守两个方位。
他原本也是最合适的人,因为他的术法和体力的确是最好的,也意味着,他的危险是最小的。www.xiumb.com
道长把事情说完,打算和陈素商回家时,雪竺追了出来。她突然扑倒了道长怀里:“长青,抱抱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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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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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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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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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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