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恺和颜棋跟她都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四年不见了。
特别是颜棋。
她们正在说话,司玉藻的小弟弟司宁安也来了,手里拎着点心。
“你也来接我?”司玉藻问他。
司宁安性格比较腼腆,皮肤又白,脸颊微红,搭不上话。
司雀舫在旁边笑得不怀好意。
时间不早,他们还没有说尽兴,只得临时分开了,约好了明天上午再聚。
回去的时候,发现司宁安不跟他们走,司玉藻好奇:“你不回家?”
“我在舅舅家吃饭。”司宁安道。
徐歧贞出来了,再三挽留司玉藻和司雀舫:“你们俩也吃了饭再走。”
司玉藻晚上还要去看张辛眉,怕是静不下来。
司雀舫明白她的心情,就对徐歧贞道:“舅妈,明天吧,我们明天早点来,阿姐晚上还要去医院。”
徐歧贞当即会意。
司雀舫把司玉藻送回医院,在路上跟她说:“宁安天天围着棋姐姐打转。”
司玉藻一开始没明白这话。
后来她才突然醒悟:“真的?”
“嗯,有一段时间了。”司雀舫坏笑道,“我跟阿爸和姆妈说了,让他们揍他。他们没理我。”
颜棋比司宁安大整整六岁,算是司玉藻的同龄人,且司宁安今年不过十四岁。
她无奈笑了笑。
这件事引起了司玉藻的兴趣,她又问司雀舫:“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司雀舫道,“不过阿哥有。”
司玉藻立马趴在座椅的靠背上:“是谁?”
“叫张樱,是他的同学。”司雀舫笑道,“他约那女孩子看电影,偷偷牵她的手,被我看到了,我也告诉阿爸和姆妈了。阿爸笑说他是小流氓,被姆妈踢了一脚。”
司玉藻:“.......”
她突然发现,她两个弟弟比较早熟,而一母同胞的司雀舫,还处在到处看热闹的状态。
“老二啊。”长姐如母的司玉藻有点忧心,“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司雀舫没察觉。
司玉藻:“.......”
这孩子感情迟钝,亦或者说她另外两个弟弟早熟。
“将来我们都结婚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司玉藻道。
司雀舫说:“阿姐,我才十六岁,你操心得太过了。”
司玉藻一想也是。
造化是最神奇的,现在看似最不开窍的二弟,也许将来是最早结婚的呢?
玉藻逛了一圈,和雀舫在外面吃了饭,没有回家。
饭后,她去了医院,坐在张辛眉的床边,给他念报纸。
她姑姑说,张辛眉现在要听到一点声音,最好是她的声音,说什么都行。
司玉藻不知该说什么。
以前和张辛眉有说不完的话,可他躺在这里的时候,司玉藻的心沉沉的,话都被堵住了,唯有念报纸。
“张叔叔,我弟弟他们都有心上人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这个做姐姐的就要比他们晚结婚了。
我比他们大五岁了,那岂不是白长了这五岁?”司玉藻叹气,“我昨天路过了婚纱店,是战后重新开业的,所有的婚纱都是新的,真想要买一套。”
张辛眉的手指,略微动了动。
司玉藻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盯着他的手,嘴里又开始叫张叔叔,胡乱说着结婚的话。
这次,她没有看错,张辛眉的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动了下。
司玉藻急忙去给她姑姑打电话。
司琼枝都下班回家了,匆匆赶到了医院。
这是个很好的兆头。
从那天之后,司玉藻每天上午坐班,下午和晚上就陪同张辛眉,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病房里,住到了他旁边。
顾轻舟和司行霈没反对。
她的胡言乱语,让张辛眉有了点反应,给了司玉藻信心。
她一旦有了信心,嘴巴就闲不住了。
她跟他说起战火连天的那三年,也跟他说起自己对他的思念。
“你那天亲了我,是不是故意的?后来卢师兄跟我说,好多军官和医生想要追求我,都因为知道我有了未婚夫而放弃。”司玉藻絮絮叨叨,“你肯定是故意的。你都霸占我了,不能不负责任,要不然我没人要了。”
张辛眉的眼角,倏然流下了眼泪。
司玉藻怔愣愣看着,心中所有的乐观都撑不下去了。
她的眼泪决堤了:“张叔叔,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不要哭,我不后悔的,霸占就霸占了吧......”
又过了半个月,在一天清晨,司玉藻醒过来时,发现张辛眉睁开了眼睛,正茫然看着医院的屋顶。
司玉藻披头散发,也顾不上收拾了,扑到了他的病床上,使劲亲吻了他的唇:“你醒了,你醒了!”
张辛眉的清醒不过片刻,然后他又陷入了沉睡。
他真正醒过来,是在五天之后。
深度昏迷的张辛眉,在受伤之后的第五十六天,醒了过来。
他不记得事情了,只记得司玉藻。
“玉藻。”他双手无力,想要握紧司玉藻的,“我的......”
话音断断续续。
至于发生了什么,顾轻舟是谁,其他人在哪里,他全部不记得了。
司玉藻大喜。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司玉藻的眼泪止不住,一边流泪一边笑,“他变成了傻子,我就养他下半辈子。”
张辛眉并没有傻。
做了半个多月的康复,他就能完完整整的说话了,虽然他的记忆还是很模糊。
他只记得司玉藻,记得自己想要和她结婚。www.xiumb.com
“记得你阿爸吗?”司玉藻问他。
张辛眉道:“不记得了。”
一转眼,就到了新加坡的旧历年。
顾轻舟和司行霈请了很多的朋友,来新加坡一起过年,包括何微和霍钺。
战事结束,后续要如何,大家都在思考,聚在一起,可以交换想法。
颜新侬全家也来了。
包括霍拢静。
司玉藻和雀舫去接外婆一家,下飞机的时候,她看到霍拢静挽住了颜一源的胳膊。
她愣住。
司玉藻从小就认识颜一源,她成长的过程中,颜一源一直都在新加坡。
可她突然觉得颜一源很陌生。
他那张喜怒不行的脸上,一直挂着淡笑,这让他的五官格外柔和,整个人的气质从阴郁变成了阳光。
司玉藻怀疑这是另一个和她五舅舅容貌相似的人。
“玉藻。”霍拢静故意装作看不见她的目光,“你的头发真漂亮,远处一看我还以为是你姆妈。她年轻时也有这样漂亮的长发。”
司玉藻还没有回神,又被霍拢静给震惊了下。
她没想到,霍拢静会跟她说笑。
那个沉默寡言的霍拢静,也好像不见了。
“姨母......”
“叫舅母!”颜一源笑着提醒她,“轻舟是先认识我们的,再认识阿静的,理应我排在前面。是不是阿静?”
“是。”霍拢静的语气很宠溺。
司玉藻愣在了原地,最后是外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她才回神。
“发生了什么事?”司玉藻问外婆。
颜太太笑了笑:“他们俩结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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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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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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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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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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