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谳有点意外。
他不知怎么拒绝,司行霈就道:“我们还有剩下的,进来吃点吗?”
裴谳很意外。
他支吾道:“这不好吧?”
他想要落荒而逃,而司行霈不管是从言谈还是站姿,都有种久居高位的威严,让人无从反抗。
裴谳就想到了他父亲。
他一句拒绝也不敢说了。
“进来吧。”司行霈道,说罢转身就走了。
裴谳愣是没敢说要走,只得一步一挪进去了。
顾轻舟还没有吃完。
她早上食欲比较好,吃得又慢,司督军都吃完走人了,玉藻在旁边和她聊天,她还一口口慢慢喝粥。
看到裴谳,她有点意外,因为真没见过这孩子。
“这位是......”她问裴谳。
裴谳好像忘词了。
司行霈就道:“是咱们家未来姑爷的堂弟,他一大清早过来传话,饭也没吃。”
说罢,他吩咐佣人盛粥。
“未来姑爷”几个字,好像刺激了裴谳,他身子晃了下。
顾轻舟不解,暗中给司行霈递了个眼色。
而司行霈,不知憋了什么坏水,冲顾轻舟摇摇头,只和裴谳说话。
“琼枝刚入学的时候,你就认识了她吧?”司行霈问。
裴谳点点头:“她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我只比她高一界。”
“她小时候眼高于顶,特别不懂事,也特别讨人嫌,你那时候不嫌弃她吗?”司行霈又问。
裴谳忙道:“不,她不讨人嫌,大家都在背后说她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大家闺秀,就是冷傲,谁都瞧不上。
那些学子们,无事生非都要谈谈司琼枝,说起她来自然是分了很多派,有人喜欢她,也有人讨厌她。
当然,更有裴谳这种明明喜欢她却装作讨厌她,说她很多坏话又时时刻刻关注她的人。
“大家闺秀?”司行霈似笑非笑,“那就是说,你那时候不讨厌她,还有点喜欢她?”
裴谳:“......”
司行霈见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佣人端了米粥和小包子上来,司行霈还在问:“你们一直有通信吗?”
裴谳拿着筷子,没有胃口吃。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很轻,坐得稍微远些的顾轻舟都没听清。轻轻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记得琼枝以前谁追求她,她都恶语相对,甚至让副官去教训人,她对你也是这样吗?”司行霈又问。
裴谳此刻才明白,这不是什么请客吃早饭,而是逼问。
他抬头看了眼司行霈,想要走。
“一个女孩子,一直对你态度恶劣,而且从来不通信,后来突然写信给你,你不觉得蹊跷吗?”司行霈又问,“她给你写了几封信,什么时候开始的?信都交给我。”
裴谳猛然站起来。
他嗫喻道:“我要走了。”
司行霈就对副官道:“来人,送裴少爷回家,准备跟他父母说说此事。把信拿回来给我,我倒要瞧瞧谁如此大胆。”
裴谳道:“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
副官却推了他一把:“裴少,请了。”
司家的人,个个都是土匪吗?
裴谳气得脸通红,身子有点发抖:“凭什么这样对我?我要问司琼枝,如果她说不是她写的,我自然会相信,为什么要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我?”
司行霈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琼枝刚刚才对你说,她没有给你写过信,你听进去了没有?”
裴谳整个人一愣。
他僵在那里,再也找不到辩解的词了,整个人的精神都有点不好了。Χiυmъ.cοΜ
司行霈给副官使了个眼色。
副官就把裴谳带走了。
顾轻舟看了他们半晌,粥也顾不上喝了。
玉藻则双目放光,一直津津有味的看戏,然后她问司行霈:“阿爸,姑姑给那个人写信了吗?”
“你姑姑心气可骄傲了,让她去给不相干的人写信,她才不稀罕。”司行霈道,“有人伪造。”
玉藻的眼睛更亮了:“这个好玩。”
顾轻舟就喊了佣人,让佣人把玉藻抱走。
她小小年纪,不适合看这种涉及风花雪月的戏码。
顾轻舟坐到了司行霈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司行霈就道:“你不是常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我这些日子,也在琢磨此事。好像有人希望我们互相残杀,比如裴诫杀妻,徐歧贞预备买凶杀阮燕峰。
假如有人误导,让裴谳误以为司琼枝戏弄了她,我怀疑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不管他是伤害了琼枝还是裴诚,咱们跟裴家的仇就结下了。
当初裴诫的案子里,那些人不就是诬陷琼枝,还拍了照片,让人以为是琼枝杀了胡峤儿吗?可见他们从未放弃挑拨咱们跟裴家的关系。”
上次的计划失败,于是再次卷土而来。
目的是什么,顾轻舟猜测不到。
如果是马来皇室,他们对付的应该是总督府,或者在新加坡进行秘密刺杀,弄得人心惶惶,而不是专门对付从内地新搬过来的这及家人。
“幸好你出去看了一眼。”顾轻舟打了个冷战,“要不然,就这样过去了,事情怕是无法挽回了。”
司行霈沉默了片刻。
顾轻舟也跟着他沉默,然后她道:“司行霈,咱们去趟阮家,我要去见见阮大太太。”
“有什么事,我去帮你问,或者叫阮大太太过来?”司行霈道。
他是不太想顾轻舟出门。
顾轻舟肚子挺大的,磕了碰了都是大事。
“不好吧,我这次是要去问比较尴尬的事。”顾轻舟道。
司行霈就要亲自开车,送顾轻舟过去。
顾轻舟先给阮大太太打了个电话。
天气一日日炎热,阮大太太上午是不怎么出门的。
接到了电话,她道:“那你过来慢一点,你是双身子的人。”
顾轻舟说好。
到了阮家,她和阮大太太单独闲聊。
说了几句之后,顾轻舟的话题微转,就问起当初阮家决定来新加坡的原因:“总有个缘故的。搬家这么大的事,哪怕是战火烧到了头上,也要准备。
准备的时候,谁提了新加坡,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除了你们,当初还有徐家,你们是彼此说好的吗?”
阮大太太愣了愣。
她好像记得顾轻舟问过这个问题。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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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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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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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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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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