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冷峻。
哪怕是这般严肃阴冷,他仍是最绝美的,五官有种难以言喻的美艳,让他的冷峻更充满杀伤力。
就像有毒的蛇。
“轻舟,你曾经跟我学习日语,答应过我什么?”蔡长亭冷然诘问,“阿蘅是怎么死的,需得我们一一清算吗?”
顾轻舟道:“阿蘅的死,跟我没关系。”
蔡长亭斜睨了她一眼。
“轻舟,你若是无信,就别怪我无情。”蔡长亭慢慢道。
顾轻舟忍不住笑了下。
蔡长亭身为她的手下败将,到底有什么资格威胁她呢?
不过,顾轻舟素来不爱痛打落水狗,她只是咬定自己的话:“我的确是清白的,不存在言而无信。”
蔡长亭沉默。
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就窒闷,压抑而低沉。
蔡长亭似乎重新认识了顾轻舟的恶毒无信,他有点生气了,同时又感觉她仍是她,很令人心动的女人。
矛盾的情绪在他心中激荡,让他沉默了良久。
直到顾轻舟问他:“要在我这里吃饭吗?”
原来,他所有的情绪,在她这里都毫无意义,还不如一句留饭重要。
蔡长亭倏然就收起了他的冷漠,换上了他一如既往的笑容,道:“有什么好吃的?”
“司行霈的飞机从天津运了些海鲜过来,你可要尝尝?”顾轻舟问。
“飞机运海鲜?”蔡长亭愕然。
“既然有,干嘛不用?反正飞机暂时空闲。”顾轻舟道。
蔡长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目前的华夏,甚至整个世界,飞机都是最奢侈的交通工具,而司行霈和顾轻舟居然用来运送海鱼......
顾轻舟留他吃饭,又派人打电话去问司行霈和霍钺。
司行霈和霍钺今天都在城里,有点事要忙碌。这次到太原府,司行霈的收获更丰厚,他昨晚还想明天要去一趟河北。
“......我估计得晚点回去,你们自己吃。”司行霈在霍钺的饭店里接了电话,正准备和霍钺出门。
顾轻舟说:“那好,我准备把那只大螃蟹给煮了,不留给你们了。”
挂了电话,顾轻舟把司行霈的意思,复述给了蔡长亭。
蔡长亭又是一怔,手指不由自主收紧。
他当着司行霈的面跟顾轻舟表白过的,而司行霈居然放心他单独和顾轻舟在家里吃饭,可见他从未将蔡长亭视为情敌。
蔡长亭不能让司行霈紧张,他没资格。
“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过来吃饭吧。”蔡长亭站起身道。
他芒刺在背,一刻也坐不住。
他的厚黑脸皮,也兜不住眼前的光景,他受到了奇耻大辱。
荣辱不惊的蔡长亭,很生气。
“......哦,你快去忙吧。”顾轻舟道。
蔡长亭阔步离开,走得头也不回。
顾轻舟忍俊不禁。
晚夕司行霈回来,她把此事告诉了他,同时骂他:“你这个人顶坏。”
“怎么说?”司行霈解开了纽扣,开始脱衣准备去洗澡。
顾轻舟道:“你明知道,你越是在乎,蔡长亭就越是得意。你偏偏做出无所谓,他当时都气炸了。”
想到这里,顾轻舟就又笑起来。
她罕见蔡长亭动怒。
临走的时候,顾轻舟看到了蔡长亭紧握的拳头,就知道司行霈的攻心计策对他起了效果。
“你才不是信任呢,你就是老谋深算。”顾轻舟说。
司行霈赤了上身,露出精壮的胳膊和结实的胸膛,勾起她的下巴,就吻了她的唇:“司太太,我是真信任你,你却以小人之心度我!”
顾轻舟在他的胸膛打了下。
声音有点大,司行霈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问她打疼了没有。
顾轻舟笑得肋骨很疼,顺势往他怀里一扑,这才察觉他浑身冒热气,满头的汗。
“臭死了。”顾轻舟说,“干什么去了,弄得这满头满脸的汗?”
“去拉练了一次,跑一跑浑身精神,还赢了叶督军一把枪。”司行霈道。
顾轻舟哑然失笑。
司行霈一贯以他师座的面目示人,只有在叶督军或者霍钺面前,他才偶然像个半大小子,跟他们比赛一场,然后赢一把枪,还颇有滋味跟自己的女人炫耀胜利的成果。
顾轻舟的头发,沾到了他的汗。
司行霈将她抱到了浴室,先替她洗头洗澡。
他一边洗,一边端详着她的头发:“剪得这样短了,你可习惯?”
“很习惯,可舒服了。”顾轻舟道。
她闭眼任由司行霈给她洗头,然后就问:“你说,都这样短了,我要不要再剪掉半寸,烫个卷发?”
司行霈说:“我仔细对比了下,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头发。卷发烫了难梳难洗,又是焦黄枯燥。”
这个话题,就彻底打住了,顾轻舟也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她余生都没赶上烫发的时髦。
头发需要养护,她又开始认真筹划,预备把满头青丝养成从前那般长而柔顺。
又到了周末,很多人来看她:叶妩、叶姗、康暖和康昱兄妹,康晗和二宝,还有一位从天津来的客人。
客人叫石博山,是叶妩的姨母表兄,他以前也来过的,顾轻舟几次陪同叶妩去天津玩,也见过他。
石博山生得高大俊秀,言语幽默。
他瞧见了二宝,就问顾轻舟:“他的眼睛隐约能看见一点,却又没有顽疾,要不要请个术士,看看他是不是开了天眼?”
顾轻舟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郭七老先生,想起了玄冲真人。
“我师弟没这样的慧根吧?”顾轻舟三分保留,“再说了,现在哪里还能找到靠谱的术士?”xǐυmь.℃òm
石博山则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姓宁,自称活了千百年。可是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很英俊。一头很长的头发,跟你从前一样,他说过开天眼的人是有的,只是不常见......”
这话一说,旁边的女孩子们笑成了一团。
石博山的话就被打断了。
“表哥,你还相信这个故事呢?”叶姗笑不可抑。
这个是石博山小时候见过的人。
他那时候才六岁,已经有了记忆力,故而每每说起,都要引得家里众人哄笑。
无疑,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要么是逗孩子玩,要么是江湖骗子。
顾轻舟却是心中微动。
“表哥,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叶姗又笑道。
石博山脸上有点颓然,是不愿意争辩的。他长大了,知道有些事永远都说不清楚,也无法取信于人。
顾轻舟却看了他两眼。
后来,顾轻舟挪步到小花厅喝茶,请石博山过来。
“你相信?”石博山问她。
顾轻舟道:“我是病急乱投医。二宝脑子不太灵光,我希望他的眼睛可以恢复。你还能找到那个人吗?”
“老实讲,我找不到,我小时候被人拐卖,是偶然间遇到了他,他将我解救送回家。一路上耽误了四五天,就和我说了一些话。
他说,他在找一个开了天眼的女人,找她的投胎转世。他的样子很年轻,也不像是疯了。他稍微一抬手,那些人贩子却都像见鬼了似的跑了,可见他的厉害。你如果对二宝的眼睛是死马当活马医,可以派人去找找他。”石博山道。
顾轻舟听到这里,也觉得玄而又玄,百分之百是没戏了。
她心中的希望,一下子就落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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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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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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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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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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