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回来,却没有这次及时。
这次实在太及时了。
顾轻舟浑身的寒意,她先去洗了澡,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烤火。
壁炉里暖流在她周身徜徉。
司行霈将她抱在怀里。
“.......不要伤害他。”顾轻舟对司行霈道,“他一旦受伤,督军就会多想。马上要过年了,我们还是得.......”
司行霈亲吻了下她的头发,有点湿濡的发丝落在他的唇瓣间,他低声问顾轻舟:“你知道自己在掩耳盗铃吧?”
一旦他们公开,必然会是极大的丑闻,接下来一年甚至几年、十几年,都是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轻舟顾忌这样、顾忌那样,都是杯水车薪,根本没什么用。
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好名声。
犯众怒是必然的。
司行霈不怕,他原本就是兵痞,承受的压力很多。而没有兵权的顾轻舟,她就需要声望。
“我知道。”顾轻舟声音软软的,身子也软软的,反过来抱住了司行霈,“都掩了这么多,还是得掩下去。”
司行霈就吻了下她的面颊:“孩子话!”
顾轻舟一直阻止司行霈伤害司慕。
她犹记算命的郭老先生说过,司慕可能命不久矣。虽然他答应帮忙改命渡劫,未必会成功。
算命的是宁可信其有,万一司慕命中注定要死,顾轻舟也不想他死在司行霈的枪下。
“督军就在城里,别轻举妄动。”顾轻舟对司行霈道。
司行霈早已过了幼稚的年纪——他幼稚的时候,非要气气司督军来逞威风,如今再也不会了。
他点点头:“放心吧小东西,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人都累瘦了。”
顾轻舟笑道:“根本没瘦。”
司行霈眼中涟漪一闪,声音暧昧道:“我摸摸,看看瘦了没有。”
说罢,手就钻入了她的衣襟里。
顾轻舟忸怩着要躲,却早已被司行霈按在沙发上。
室外寒风细雨,室内温暖如春。
墙角的一株水仙,傲然盛绽。
顾轻舟一直搂着司行霈的脖子,不肯放开半分。
后来,司行霈抱着她上楼,她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顾轻舟就回到了新宅。
司慕不在。
顾轻舟以为,司行霈会把司慕放回来,结果她中午去督军府时,仍不见司慕。
司行霈倒是来了。
他铁灰色的军装挺括,外面罩同色大风氅,威风凛凛的,气度更胜司督军。
司芳菲的眼中,莫名涌动了痛色。
他一来,就跟司督军去了书房,父子俩谈论的,全是军务,外人不宜打听。
司夫人则问顾轻舟:“阿慕呢?”
顾轻舟道:“他一早就出门了,我还以为他来了呢。”
司夫人就派人去找。
吃饭的时候,满桌的人,独独不见了司慕。
司芳菲坐在司行霈身边,态度柔婉,神态恬静,不时跟司行霈说点什么话。
她安静而不攻击,司行霈还是把她当亲妹子的。
虽然心中对她多有防备。
顾轻舟的心态,已经改变了。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心中格外的平静。因为司行霈跟她保证过,芳菲绝对越不过顾轻舟的。
芳菲只是亲情。
司行霈的话,顾轻舟每一句都相信。
就在这时,司夫人又问:“慕儿呢?副官,来人,二少帅呢?”
副官进来道:“夫人,还没有找到二少帅。”
司夫人双眸如利箭,射向了顾轻舟。
顾轻舟神色不变。
“他多大的人,你这样管着他做什么?”司督军不悦。
司夫人满眸担忧,道:“他不会这样失礼的,别出事了才好。”
全家团聚,司慕不可能不到场。
司夫人还是了解儿子的,司慕是个绅士,他有自己的气度和容量。
司督军则道:“又不是除夕夜,就吃个便饭,拘束他们做什么!”
顾轻舟拿着筷子,低下了头,眼中莫名其妙闪过几分湿意。
司行霈看到了,司芳菲也瞧见了。
后来司行霈问顾轻舟:“你是不是很感动?”
司督军对顾轻舟,那是没话说的,关爱至极,是很标准的慈父,比对司芳菲都要好。
父亲往往最疼爱女儿,而顾轻舟的地位,远在司督军最溺爱的小女儿上头,可见多偏心她!
从小缺乏父爱的顾轻舟,对此动容,司行霈也能理解。
“阿爸对我很好。”顾轻舟道,“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司行霈亲吻她的面颊:“我知道,他对你的确很好。”
“我害怕失去。一想到即将给他抹黑,想到他的愤怒,我就坐不住。”顾轻舟道,深深叹气。
司行霈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下,问顾轻舟:“我就不重要了?”
“当然也很重要。”顾轻舟道。
司行霈抱紧了她。
他私下里偷偷跟顾轻舟说,这次之所以回来陪她,是因为腊月二十八,他就要回平城了。
今年的除夕,他要跟他的士兵们一起度过,这样可以拉拢军心,他没办法陪伴顾轻舟。
“军务要紧。”顾轻舟很体谅。
司行霈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司慕的事。”
顾轻舟脸上露出紧绷。
司行霈使劲吻了她,算作惩罚她为别的男人担心,然后才道:“我不杀他,满意了吧?”
顾轻舟白了他一眼,这真不算什么好听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顾轻舟问。
司行霈笑了笑:“这你就放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顾轻舟无奈笑了笑。
腊月二十八的中午,顾轻舟再次去督军府吃午饭,结果遇到了司慕。
司慕不看她,只是和司夫人说话。
司督军来了之后,司慕对司督军道:“阿爸,我想今年去平城过年。”
众人闻言大惊,包括顾轻舟。
她怎么也没想到,司行霈来这招釜底抽薪。
不过,这就是司行霈的行事风格。Χiυmъ.cοΜ
“......这.......好好的,你去什么平城啊?”司夫人首先不乐意了。
司督军则道:“阿霈今年要在军中过年,这是好事!这机会难得,阿慕跟着学学,兄弟友爱,很不错。”
他同意了。
司督军一同意,又牵扯军务,司夫人再多的手段也用不了。
于是,腊月二十八吃了晚饭,他就跟着司行霈走了。
顾轻舟立在督军府的门槛上,眼底全是离别的伤感。
众人都以为她不舍司慕,只有司芳菲看了她一眼。
顾轻舟若无其事。
司芳菲就越发惧怕她,觉得她阴险狡诈,深不可测。
顾轻舟刚刚回到了新宅,副官唐平焦虑等在门口。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唐平急切道。
顾轻舟忙问:“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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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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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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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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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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