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缃手指顾轻舟,嘴唇哆嗦,众目睽睽之下毫无仪态,似粗鲁泼妇。
“你怎么会有十字架?”顾缃太震惊了,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面的话脱口而出。
明明她们合谋给顾轻舟的,是犹太教的圣物六芒星,怎么变成了基督教的十字架?
顾缃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东西还能变吗?
难道顾轻舟是孙猴子?
顾缃要抓狂了,她几乎失态。
“阿姐,是三妹妹送给我的。”顾轻舟微笑,笑容似一树盛绽的桃蕊,娇艳绚丽,映衬得她幽蓝色的眼波格外澄澈干净。
顾轻舟年纪小。
年纪小的好处太多了,随便一个神态,单纯无辜就流转倾泻,没有半分心机之感,外人总是很容易被蒙蔽。
和顾轻舟的神态相比,顾缃的指责匪夷所思,而且不怀好意。
密斯朱和李小姐都奇怪看着顾缃。
顾缃内心惊涛骇浪,脸色煞白,转头去看她母亲。
秦筝筝的震惊已经遮掩好了,轻轻咳了咳:“缃缃,这是维维送给轻舟的十字架,不是你的那只。”
她将顾缃的震惊,解释为顾缃误以为顾轻舟偷了她的十字架。
秦筝筝复又对密斯朱笑道:“缃缃虽然毕业了,还是每天都要祈祷,她的东西别人碰不得的。”
密斯朱和李小姐将信将疑。
不管真假,顾缃这么一嚷,失了淑女的温柔,让密斯朱不喜,对顾家女眷没了耐性,预备要离开的。
秦筝筝微急:光让密斯朱对顾轻舟没好感是不行的啊。
况且,计划失败了,密斯朱对顾轻舟没什么恶感,反而更讨厌顾缃。
目的没有达到,秦筝筝岂能让密斯朱走了?
秦筝筝给顾轻舟设下的,可是连环局,要不然她们母女何必送顾轻舟那么多东西呢?
她以为,一个六芒星的金项链,就足以打开局面。没想到,顾轻舟居然四两拨千斤的换了坠子。
秦筝筝也想不通,顾轻舟是如何把链子调包的,而且,她怎么会明白六芒星和十字架的寓意?
顾轻舟不是在乡下长大的吗?乡下的孩子,应该毫无见识的!
不管怎么说,第一计是失败了,秦筝筝只得再用第二陷阱了。
秦筝筝笑容恬柔,几乎要伸手去拦住欲抽身离开的密斯朱:“密斯朱,轻舟入学的事,就拜托你多照顾。初十我们家开宴请,希望密斯朱赏脸。”
密斯朱和李小姐匪夷所思看着秦筝筝。
这么光明正大走后门,是决不允许的,难道这位顾太太不想女儿入学吗?
而且,这位顾太太是多大的脸,可以邀请密斯朱,她以为她是谁啊?
密斯朱涵养很好,遇到了拦路狗,而且不知所谓,她不会伸出利齿也去反咬,只是冷冷笑着,笑得高高在上。
同时,密斯朱看顾轻舟,也戴上了几分憎恶。
站在顾轻舟身后的顾老三顾维,已经从震惊里回神,快速理了一遍思路之后,顾维上前几步,吃惊看着密斯朱胸前的胸针:“密斯朱,您这胸针真好看,我阿姐也有一个相似的,是白玉圣母像的,跟您之前那个很像,她前几天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什么?”密斯朱心下一震,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胸针上,微微颤抖。
密斯朱也怀疑,家里的下人偷了她的胸针,拿到黑市上去卖。
到底谁买了,密斯朱恨的牙痒痒!
“是真的啦。”顾维连忙点头,“不信,我去找给您瞧,我阿姐今天还戴了来。”
说罢,顾维就要走。
密斯朱立马道:“在哪里,我跟你一块儿去看!”
她生怕再与她的胸针失之交臂。
那块白玉圣母像的胸针,是密斯朱的至宝,她这几天为了找那个胸针,精神恍惚的。
明知只是半缕希望,她也要跟着去看。
“.......你哪个姐姐买的?”密斯朱还追问。
“轻舟姐姐,就是她啊。”顾维指了指顾轻舟,一副单纯可爱的模样。
密斯朱看顾轻舟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审视,甚至有恼怒的火焰。
事情不简单!
一个想要走后门入学的女孩子,恰好有了和密斯朱丢失的胸针一样的东西,说明了什么?
说明顾轻舟买通了密斯朱的下人,让下人把胸针偷给她,她再拿到密斯朱跟前,假装是她从黑市买来的,讨好密斯朱。
密斯朱不能深想,一深想就恨不能踩死顾轻舟!
太可恨了!
想要走后门、走捷径没什么,但是偷密斯朱的胸针,再装作捡到了送给密斯朱做人情,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害得密斯朱这几天茶饭不思,简直是罪大恶极!
这样的女孩子,将来定是个祸水,还读什么书啊!
顾轻舟迎上密斯朱的眼神,静静微笑,似一朵出绽的荷,亭亭玉立,优雅安静,没有半分疑惑,更无惊惶害怕。
密斯朱眼底的恨意更浓郁,顾缃、秦筝筝和顾维姊妹俩都瞧见了。琇書蛧
她们因十字架而慌乱的心,彻底定了下来,跟着密斯朱去找胸针。
顾维把密斯朱带到了李家的衣帽间。
李小姐、秦筝筝、顾缃、顾缨全跟着,过来看好戏;此事关乎顾轻舟,所以顾轻舟也跟了过来。
“这别在我阿姐的坎肩上。”顾维道,说罢,她就拿起了那条顾缨送给顾轻舟的坎肩。
她当着众人的面,去翻坎肩里侧藏着的胸针。
是她和顾缨一起藏的,她知道在哪里。
可是,白狐坎肩拿在手里,顾维摸了半晌,也没有摸到胸针,她心下一惊,沉沉往下掉。
看着顾维变了脸,密斯朱狐疑追问:“胸针呢?”
顾维哑口,她的从容不迫变成了急促,反复再一点点捏坎肩。
胸针不大不小,而且有针脚别住,不可能在路上丢了的。
“胸针呢,你们搞什么鬼?”密斯朱这时候察觉不对劲了。
秦筝筝也急了,一把夺过那坎肩,她要亲自找。
结果,捏了半天,坎肩里空无一物,胸针不见了。
秦筝筝心中警铃大作:胸针呢?
“胸针呢?”秦筝筝唇色也微白。一步失策,第二步再失策,今天怎么如此不顺利?
“肯定被轻舟藏在手袋里了,搜她的手袋!”顾缃在后面提醒。
顾轻舟的手袋,是顾缃送的。
手袋里还有第三个陷阱,顾缃在里头放了让顾轻舟万劫不复的东西。
既然两个陷阱不成,那就用第三个吧,只能最后背水一战了。若是有幸胸针真在手袋了,顾轻舟就死的更难看了。
“对对,肯定是她藏在手袋里了。”顾维立马拿起了顾轻舟的手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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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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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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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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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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