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源一直是盛瑾画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那种信任,远远超过萧岱霆与宴时。
如此深厚的感情,不仅仅是八年刀山火海的誓死追随。
更重要的一点,是济源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盛瑾画都非常省心。
就如同三个小时前,在画景半岛大门口,盛瑾画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萧岱霆那般聪明的男人都不能在第一时间领悟出其中传递而出的更深层次含义,可事实却证明:济源做到了。
济源深知,控制欲极强的盛瑾画,向来憎恶他人的摆布,以及插手他的私事。
喧宾夺主,是盛瑾画最大的禁忌。
济源更知晓:盛瑾画心甘情愿替顾安心挡子弹,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是他的私事,身为他的助手,无权干涉。
但是,济源实在气不过。
更看不下去。
凭什么他的三哥,为了她差点丧命,而那女人却心心念念护着杀人凶手,看不到他三哥半点的存在?!
既然她如此喜欢别的男人,现在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看着恶心。
萧岱霆沉默坐在长椅上,交叠着笔直修长的腿,缓慢一口接着一口不间断地抽烟。
睨着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他眸色毫无波澜:“早知道现在,又何必当初?!退一万步说,哪怕那批杀手跟倾辰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顾安心,我三弟之所以会受伤,你难辞其咎。好了,你别在这里哭哭啼啼,这里没有盛瑾画,没有人会怜惜你的泪水,更没有人会心疼。你暂时先回避一下吧,大家都好好冷静冷静!”
……
顾安心被宴时的贴身保镖重重推出医技楼的时候,膝盖和掌心摩擦在坚硬的地面,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涌了出来。
此刻,已是凌晨一点,可医技楼楼下,依然聚满了围观群众。
瞧见顾安心被扔出来的时候,摔得别提有多惨了,他们除了满脸的同情,还有满腔的愤怒。
盛瑾画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时候,济源火急火燎给席傲打了电话。
他们抵达医院的时候,医技楼早早就被席傲命令医护人员进行了清场。
半夜清场,病患和家属自然不乐意,更不愿意配合,席傲哪有那份兴致与他们磨磨唧唧?!直接启动警力机制,进行武力镇压。
有穿着病服的好心中年妇人,上前搀扶:“姑娘,你没事吧?!膝盖流这么多血,伤口一定特别深,我带你去前面的住院部去消毒包扎下吧。”
顾安心面如死灰的小脸,横七竖八布满了泪痕。Χiυmъ.cοΜ
听见妇人的询问,她只是木讷地摇头。
她哪里也不去。
第二枚子弹钻入盛瑾画身躯的那一刻,他当场就晕厥昏死过去。
来医院的路上,私人救护车上,济源打开挂在车厢内的led,与席傲进行视屏通话,萧岱霆一直按照席傲吩咐的步骤进行急救,顾安心缩在车厢的角落,看着脸色一下褪至无尽苍白的盛瑾画,大脑一片空白。
那溪水般淙淙不停流出的鲜血,不仅染透了急救担架上的被褥,更染红了她的视线。
那一刻,她胸腔内窜动的,除了恐惧之外,还有无边无际的害怕。
她害怕,她的小画画,就这样离她而去,再也醒不过来。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回来。
可是她却害得他马上就要死掉了……
死……
想到这个可怕的字眼,顾安心不能自控的,全身又开始哆嗦。
“这群人,太不是东西了,对女孩子也不知道温柔点儿。”
“这种人,就应该天打雷劈。”
“现在本来就是有钱人横行的时代,谁让咋们没钱没势,如果我有钱,也开一家医院,一言不合就清场。”
“对呀,我们也怨不得别人,谁让医院不是我们自己家的,被像狗一样撵出去,也是咋们活该。”
“不过,这也是个教训。以后没事,我们还是去公立医院吧。虽然这家医院的医生,医术高超,那又怎样?!动不动就清场,上一次清场,我母亲不舒服住院,这一次我父亲突发心肌梗来医院又遭清场……”
凌晨两点,围观的人,瞧见没有什么动静,渐渐没了兴致,也就纷纷散去了。
凌晨,漆黑的天幕,黑云涌动。不多时,粗大的闪电劈开幽谧的夜,滚滚雷声犹如万马奔腾从遥远的天际,纷至沓来。
闷热的宁城,迎来了入夏之后最大的一场暴雨。
大雨滂沱,眨眼的功夫,天地之间便白雾茫茫。
愈演愈烈的暴雨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从天空狠狠坠落,无情剜向顾安心,密密麻麻扎得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钻心的疼。
可是她却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高高扬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顶楼唯一亮着白灯的手术室。
医技楼,清场了。
意味着,整栋楼,没有任何医生在进行手术,除了盛瑾画所在的手术室。
清场的原因,很简单。
盛瑾画伤情严重,再也承受不起一点点波澜。
倘若在手术过程中,再来一次蓄谋暗杀,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安心盯着那盏灯,越盯,越觉得刺目,快五点的时候,那盏灯仍然亮着,天色渐明渐亮,她却觉得自己的心一点又一点坠至深不见底的黑暗冰渊。
十二点十三分,开始的手术。
到现在,已经五个小时了。
怎么手术还没结束?!
是不是……
顾安心不敢再往下想。
她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一直死死拽着的手,紧到指甲都深深扣入了皮肉。
整个世界,全是雨滴敲击在万物之上的叮咚作响,嘈杂又吵闹。
顾安心却在心里呼喊着母亲的名字。
她说:“妈妈,星星今年都二十六岁了,从来没有向你许过任何愿望,因为星星害怕自己太贪心,你在天国太累太辛苦。可是这一次,妈妈,你能不能保佑保佑小画画?!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女儿愿意折寿五十年,妈妈,你帮女儿一次,妈妈帮帮女儿……”
……
早晨八点。
医技楼的顶层院长办公室。
晋安与凰赫分别手执一杯咖啡,站宽大的落地窗户前,看着仍然固执跪在那里的单薄身影。
他俩瞥了眼站在一米之外的萧岱霆,晋安开口道:“大哥,真打算让顾安心这样一直跪着?!”
凰赫立马跟着附和:“对呀,就算那女人罪不可恕,但是好歹也跪了一晚上了,她还怀着孩子呢。万一出了什么事,三哥醒过来,怪罪下来,这责任,谁负责?!”
凰赫那番言辞所蕴藏的弦外之音,萧岱霆怎会听不明白?!他站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咖啡,没发言的意思。幽暗的视线,直直看着楼下。
一夜暴雨,不要说那女人,就连楼下的景观台和花园,都是一片狼藉。
晋安说:“大哥,要不然我下楼……”
从重症监护室回来的宴时,刚推开门就听见晋安和凰赫的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胡说八道什么?!哪边的?!那女人给了你们多少好处,你们居然帮她说话?!我三弟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你们就开始为那女人求情了?!我就一句话,在三弟清醒之前,那女人休想有半秒的好日子过。”
“……”
“……”
听着宴时气急败坏、愤愤不平的言辞,晋安和凰赫顿时没了声音。
宴时走进办公室,刀子般锋利的目光,往他俩身上一扫,凰赫顿时浑身一个机灵。
晋安连忙支支吾吾胡乱找了个理由脚底抹油:“我去瞧瞧三哥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凰赫也跟着闪:“我也去!”
宴时双手插在裤兜里,阴鸷的目光投向窗外:“大哥,以前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盛瑾老爷子那般排斥厌恶那个叫星星的女孩子,但是在这一刻,我突然特别理解。那女人,就是老三的软肋,迟早会害死他。”
萧岱霆仍然不紧不慢喝着咖啡,缄默不语。
在宴时喋喋不休控诉着顾安心罪大恶极、令人发指的罪行时,萧岱霆突然喑哑着磁性的嗓音,对着跟着宴时一同进来的济源,低低吩咐道:“你下楼去,将老三的情况跟顾安心说明一下,然后派一部车,送她回画景半岛。”
“……w—h—a—t—?!”宴时极度震惊错愕,严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大,我没听错吧,你让济源派车送她回去?!”
cao!
如此罪孽深重的人,不是应该被凌迟处死吗?!
居然……
宴时杂咋呼呼火冒三丈还想再叫嚷点什么,萧岱霆一记冷冽的眼神杀过去,顿时没了声音。
睨着萧岱霆杀气腾腾的凶残目光,宴时幽怨到极点:“你瞪我做什么?!老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当兄长的不好好给他出口气,哪有你这样心慈手软对待仇人的。”
萧岱霆不想跟他那么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你想弄死别人的老婆,我真没有一点意见;而别人清醒过来再弄死你,我更没有意见。”
“……”听了萧岱霆这话,宴时顿时更无语了。
撇着嘴巴,坐回沙发上生闷气去了。如果顾安心出事,按照老三的性子,弄死他,真的不会皱眉。
萧岱霆看向济源:“去吧。”
济源挑了下眉头,纵使心里与宴时一样,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加之,盛瑾画的手术十分顺利,熬过二十四小时的感染期,只要清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盛瑾画没事了,心里对顾安心的恨,也不似昨晚那般浓烈得一发不可收。
毕恭毕敬点头,济源转身就下楼。
顾安心呆滞的目光,在盯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济源身影,许久许久才灵动起来。
她情绪激动的立刻扑上前:“济源,画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一边询问着,一边绕过面前的阻碍就想往楼上冲。
济源英俊的脸孔,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一把将顾安心拽了回来,然后表情冷森地睨着她:“三哥,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就上去看他一眼!”顾安心开心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她就知道,盛瑾画不会有事。她就知道。
济源觑见她喜极而泣的样子,神情很是轻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想看三哥一眼非常容易?!”
“……”顾安心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在大脑里过滤了很久很久,她才喑哑着沙哑的嗓音,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手术不顺利,出事了?!
济源实在是连半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
招来一旁的保镖,匆匆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暴雨之后的宁城,被炙热的太阳,烤得仿若要融化。
顾安心呆呆坐在烈日之下,头晕目眩。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手术不顺利,小画画出事了,他出事了……
他怎么可能会出事?!
怎么会出事?!
对啊,他怎么会出事?!
顾安心思绪稍稍清醒一点过来之时,她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昨晚,她给倾辰打过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原本顾安心并不抱任何希望。
哪知这一次,倾辰的电话却打通了。
手机那头,是久久的沉默。
顾安心冰凉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她问:“你在哪里?!”
……
盛瑾画是第二天中午清醒的。
萧岱霆等人高兴坏了。
席傲一个劲儿地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宴时却高兴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老三,你真的是吓死二哥了。你说你怎么那么不经打?!两颗子弹就昏死过去了。呜呜~,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跟你耍嘴皮子了!还好没事!!”
然而盛瑾画却转悠着隐隐有些模糊的视线,一个劲儿的在监护室搜寻着什么。
待到彻彻底底清醒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他问的是:“顾安心呢?!”
“……”
“……”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盛瑾画瞅着他们过于沉默的反应,眉目都跟着冷沉下来:“我问你们,顾安心呢?!她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记忆只停留在朝她飞扑而去的那一刻。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现场,却是一片死寂。
盛瑾画的安静只持续了三秒。
三秒之后,他猛地坐起身,抬手就要去拔插在身上的各式各样的管子。
这一举动,吓得在场所有人都魂飞魄散。
席傲神色大惊上前按住他:“三哥,现在你还不能下床,躺回去。”
萧岱霆:“老三,你冷静点。”
济源:“三哥,你伤口又裂开了,流血了!!”
宴时却用最高最粗犷的声音,大声咆哮:“跑、了——!!!”
宴时惊天动地的咆哮,成功阻止了盛瑾画不要命的疯狂举动。
他震惊地望着宴时,不明白宴时这‘跑了’两个字,到底什么意思,好半晌才问:“是什么意思?!”
宴时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一大口气,这才低声说道:“那女人一听手术成功,你没事了,立刻就跟着倾辰跑了!!”
“……”盛瑾画满脸的不敢置信,许久,他才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顾安心怎么可能在他受伤昏迷期间跟着别人走了?!
绝对不可能!!
星星有多在意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觑见盛瑾画漾在嘴角的笑意,虽然弧度寡淡,但是受伤却是那般浓烈,纵使心里有一百万个不忍心,可为了能让他彻彻底底对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死心,宴时继而补充道:“我们在楼上的办公室里看得清清楚楚,倾辰的座驾,就停在楼下,顾安心毫不犹豫就上了那辆车。老三,你接受现实吧,那个女人和姓倾的,串通一气想置你于死地。”
萧岱霆突然出声:“这就能解释,我们为什么会撞见他们在画景半岛的大门口,搂搂抱抱。老三,之前我也不相信顾安心有那么深的心思,可是细细想来,打从我们下车的那一刻,便一步步落入他们的圈套。倾辰那人,城府极深,最擅长步步为营。以往,我们太轻敌,实在是小觑他了。”
如果顾安心不在门口与倾辰的举止那般亲密,他们的车,只会在门口停二十秒。
凭那群杀手,动得了盛瑾画半根指头?!
济源瞧见盛瑾画的脸色一点点阴郁下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正午,明媚的阳光,照得整个监护室,金灿灿的。
盛瑾画面无表情坐着,一动不动,许久,他才喑哑着低沉的嗓音,平静地问道:“顾安心,现在哪里?!”
一边说着,一边缓慢拔掉手背上的点滴。
宴时一听这话,立即回复:“那女人都铁石心肠成那样了,你还找她做……”什么?!
然,不等宴时把话说完,盛瑾画毫无征兆的愤怒咆哮声,惊天动地响起:“我在问你,顾安心在、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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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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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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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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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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