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件人,是济源。
而邮件的内容,却是关于倾辰的。
从被景城孤儿院收留,到被人收养去了美国,再到成为倾氏集团的继承人,详细得令人咋舌。
郭蕴溪一边急速翻看着调查资料,一边不能自控地全身都在哆嗦。
越往下翻,郭蕴溪越觉得触目惊心,尤其在瞧见其中一条信息是:倾辰为了星星在小镇上与一群小混混打架,却失手将其中一个混混打死,被警方扣留。
消息的下面,附带了一张陈旧的老照片:倾辰双手被铐着,眼角与嘴角都是一片颜色发紫的淤青。而穿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裙子的顾安心,站在他面前,哭得歇斯底里。
尽管照片只是警察从侧面拍摄存档的,而倾辰是拍摄重点,顾安心只有一个侧脸。
但是,只要不是瞎子,恐怕都看得出:那个名唤星星的小女孩儿,与现在的她,长相实在出入太大。
郭蕴溪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双目迸射出可怕的红光,连握着鼠标的手都在发颤。
席傲离开之后,盛瑾画回房间洗了个澡,想去郭蕴溪的房间看看,然而去到房间,本以为早该睡着的女人,却不知了踪影。
盛瑾画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大床,英挺的剑眉当即皱得又深又紧。
想都没想,他转身就往外走,想去寻寻郭蕴溪。
然,刚退出房间,便瞧见穿着睡衣的女人,一脸失魂落魄缓慢走过来。
“蕴溪,你去哪里了?!”盛瑾画疾步走过去。
郭蕴溪听见声音,蓦然抬头,却在瞬间,黑漉漉的眸底当即一片潮湿。
睨着她的模样,盛瑾画立刻淡声询问:“怎么又哭了?!”
郭蕴溪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唇,好半晌她这才缓缓松开,一边将手里的手机递在盛瑾画面前,一边委屈到不行地说:“画,安心真的生我的气了,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一直打一直打,她最后索性把手机关了。画,我是不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我明明知道安心从小性子就要强,也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你,我曾经跟她说过,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却抢走了她的老公,还害她今天受伤了!!呜呜~,今天我为什么要穿那条黑裙子,为什么我不回房间换掉!!!”
“……”盛瑾画看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又长又卷的睫毛,急速滚落,面前的女人哭得鼻尖都泛红了,他心里难受到极点,蓦然伸出胳臂将她紧紧拥入怀里,盛瑾画柔着声音安慰,“星星,你在胡说些什么?!明明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位置,更何况,感情这东西,本来就不能勉强。你不要再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罪责,全是她应该得到的报应与惩罚。你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却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星星,你不要太善良,人世险恶,你再这样以后会吃亏的。”
“虽然有错的,最开始是她,但是我也难辞其咎。不管她用了怎样的手段才嫁给你,但她毕竟是你妻子,我却害你们离了婚,呜呜~,画,我不仅让安心生气了,以后倾辰也不会理我了!”xǐυmь.℃òm
听她谈及“倾辰”二字,盛瑾画的眉头当即皱得更紧了。他记得,晚上在画展中心,郭蕴溪唤顾安心身旁那个男人的名字,就叫“倾辰”。
莫不是,倾辰与郭蕴溪也相识?!
盛瑾画刚想开口询问,郭蕴溪却抢先一步,喃喃道:“你头部受伤,可能不记得了,倾辰和安心小时候跟我们都在景城的孤儿院,倾辰,原名叫秦辰,他养父姓‘倾’,来孤儿院领养孩子的时候,觉得‘秦’和‘倾’,发音相近,他觉得投缘,于是就给他改了名!而顾安心,她在院里的小名叫‘小尾巴’。虽然我和她小时候在院里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但是后来长大懂事了,我们特别投缘。倾辰当年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收了小尾巴当义妹。倾辰可疼爱他的这个妹妹了,今天我让安心受伤,倾辰一定恨死我了……”
这么长一段话,盛瑾画所有的重心,全部都集中在“小尾巴”三个字上。
原来,顾安心就是那小尾巴。
怪不得他之前没有缘由的憎恶她,是因为……她就是那可恶的小尾巴。
想到下午的那个梦,盛瑾画眼底一片骇人的冷森。
“画,你怎么了?!”郭蕴溪不由得被盛瑾画眸底所迸射而出的寒芒吓住了,她满目害怕与惊惶地望着他。
盛瑾画见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该死,旋即敛住冷意,他目光柔柔地说:“现在很晚了,乖乖回房间去睡觉。什么都不要去想,星星你记住,从今以后,不管遇到再大的麻烦,都有我在,而且,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他们喜不喜欢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欠你的喜爱与关心,全部都由我一人补齐。”
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这些年,什么样动听的情话,她没听过?!可是唯有这一次,她是真真实实心动了。
郭蕴溪感动得眼眶都泛红:“那你发誓,从今以后只对我一人好。”
盛瑾画却说:“我从来不发誓,我只会用行动证明……”
好不容易哄郭蕴溪睡下之后,盛瑾画便去了书房。
之前济源打电话给他,说是关于倾辰的调查资料,已经发在他邮箱了。
盛瑾画点开邮箱的瞬间,好看的眉头当即一拧。
上上下下滑了好几遍,除了一些当初被孤儿院收留的资料,以及被领养的资料,再无其他。
也不知道济源到底怎么办事的。
如此敷衍的资料,他也好意思发他邮箱里?!
这些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资料,还需要他去调查?!
只是盛瑾画却觉得没有再继续调查下去的必要,默默在电脑前坐了一小会儿,最后毫不犹豫把邮件删了。
反反复复发高烧的第三天,倾辰都急坏了。
顾安心状态很不好,意识清醒的时候,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不发一语。
而意识混沌的时候,她嘴里一直喊着盛瑾画的名字,一直一直喊,每一声呼喊都百转千回,肝肠寸断……
“小画画,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要……”
“小画画,你为什么不回来……”
“小画画,为什么不回来……”
“小画画……”
倾辰坐在病床前,看着顾安心睡得极其不踏实的脸庞,他扬起嘴角,却露出无比苦涩的微笑:“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只有五岁,那个时候你刚被领到院里,每天都是哭哭啼啼找妈妈,我跑便了整个小镇二十三家小卖部,才买到你母亲生前最爱吃的太妃糖。”
“那天,你就坐在孤儿院大门口的石阶上,一边吃糖,一边哭鼻子,我以为那时候的你是最伤心最难过的,却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存在一个人,让你更失常疯癫。”
“二十年的陪伴,却敌不过那个男人在你身边的四年。”
倾辰微笑着,柔声低语,嘴角明明高高扬着,可是眼泪却无法抑制夺眶而出。
他说:“是不是不管我再坚守多久,你也丝毫看不见我的存在?!”
他说:“星星,是不是不管我为你做得再多,也取代不了他在你心里的一丁点儿位置?!”
他最后还说:“如果我现在就把那男人带到你身边,你是不是就会立刻停止这近乎到了病态的思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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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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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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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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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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