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最为先进的飞艇,开足了马力,徐直也在六小时之后才赶到云岭市。
从接收密报的半夜,到现在已经是初阳高照。
此时云岭学府开学尚只有一月。
每年春,又或秋季之时,不时会举办一些让学生们磨练的大型活动。
依旧是征服高黎山,学生们有着数条路线。
不同路线对应不同地形,也有着不同的麻烦。
骆家辉遗体在最为险要的那条路线,也是徐直当年所走的路线。
徐直等人在这条路上斩杀过毒虬,但没有走入后半程。
重归熟悉的区域,徐直甚至看到了当初熟悉的毒瘴之地。
待越过那片山,人员已经多了起来。
诸多地方被拉上用于警戒的三色布,又有巡查司巡检远远驻守,徐直更看到了场地中央的拓孤鸿和稍微远距的宋景诏。
拓孤鸿,巡查司中府,也是徐直今年欲要推动上位去甘孜行省任命上府的人选。
宋景诏,巡查司少府,徐直当初拜访请出山的人物。
拓孤鸿的关系且不提,宋景诏却是极为厉害的角色。
在滇南行省这数年中,她搅动着诸多的风雨,从上而下,诸多官员、乡绅、财团、世家、修炼者被她齐齐整了一遍。
这让骆家辉每日忙得鸡飞狗跳,不断进行着扫尾。
徐直看去之时,只见宋景诏抱拳行了简礼。
“怎么样?”徐直问道。
“死者腐烂甚重,体表各处都有毒疮溢出,面容难以看清,但身穿骆上府的衣物。”
“死亡时间至少已经有三天。”
听完宋景诏的禀报,徐直气息一敛,顿时踏步进入封锁的场地中。
此时的拓孤鸿正在借助工具仔细验尸,见得徐直前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陷入了判断之中。
徐直开始查看着这周围的场地。
数百条毒蛇和无数蚊虫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处,显然是被邆赕剑,又或是尸体泄露的毒素侵染,最终死去。
场地上难以看清打斗的痕迹。
交战大概率发生在空中,而以落地失败作为了结束。
邆赕剑锋锐无比,又蕴含各种异毒,是一柄杀人的凶剑。
但这柄大宗师之兵并非坚不可摧。
徐直看向断刃口处,这显然是被重力击断。
寻常宗师之兵难以做到这种程度,要么是极品到顶尖的宗师之兵,要么就是大宗师之兵。
只有同类武器相互打击,才可能让剑折断。
这让徐直更为倾向于后者。
徐直思索之时,只见远处天边两道光点愈靠愈近,待得落下,燕玄空和燕行侠的身影纷纷呈现了出来。
“真是骆家辉?”燕行侠开口问道。
“人不清楚,剑是邆赕。”
只是一眼,燕玄空便看出徐直换得的那柄剑。
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邆赕剑交易的事情,这柄剑为何落在这儿,一时让燕玄空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若没有第二个万毒之躯来替代,这就是骆上府。”
隔了好一会,拓孤鸿才站起来。
他的手指隐隐发红,运转内气数次,才慢慢消退了下去。
经历过王动诈死**,诸人对于死亡有了一份疑心,这也让众人检测时更为严苛。
“他就是骆家辉上府”场外远距的宋景诏发声道:“第二个万毒之躯有三位宗师具备,但他肩甲骨上有我打出透骨钉的痕迹,这没人可以模仿。”
“你们有过矛盾?”徐直回头问道。
“他管我太多了”宋景诏吭声道:“当时恼怒就给他来了一下,谁知道他怎么完全没防备,后来我也没给他取,他自己摘掉的,留了痕。”
宋景诏脾气暴躁桀骜,徐直没想到连上司都打,骆家辉这保姆当得辛苦,风险又高。
他刚欲管教一番,随即又看到了宋景诏眼神中的情绪,最终又松下来。
人是他请出来的,骆家辉也并非宋景诏杀的。
这事情和宋景诏没什么关系。
一枚透骨钉旧伤,只是让骆家辉稍有异,并不太过于影响实力。
只是高手相争,或许就差一线。
这让徐直微微叹了一口气。
“骆上府是被长剑刺穿了心脏脉络,最终导致身体失控死亡。”
与此同时,拓孤鸿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
地址.cc这是导致死亡的因素。
“他这浑身坑坑洼洼的毒伤模样,并非直接死于毒吗?”燕玄空道。
“用毒的宗师怎么被毒死”燕行侠训斥了一声。
“那情况多了去了,何况玩刀的被刀砍死还很常见呢。”
燕玄空怼上一句,随即如苍鹰一般掠起,不断查视着周围的情况,似乎找出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我们已经叫了擅长追踪天赋的人去寻打斗的原地……”
“他们修为那么低,连邆赕剑都不敢触摸,又不能飞天,如何能寻到真正的线索。”
宋景诏咬牙说上一句时,燕行侠的身影亦是飞起,开始巡视空中每一个可能的地点。
“一剑刺穿心脏……”
“是一剑破万法中的剑术,这个人的剑术很强,一剑穿过时很可能连骆上府都没察觉到,剑太快,也太薄”司徒新开口道:“这很可能是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就像燕大宗师此前的蝉翼刀一样。”
他实力在三位巡查司中府中最弱,但却是剑术眼见最广的人。
跟随着司徒玄空,他对各类剑术了如指掌。
“应该是这样,这样,然后这样,最终刺穿了骆上府的心脏。”
徐直解析之时,他还提剑做了数次慢动作演示,虽然没有任何威能,但足以让人清楚如何受刺受伤。
更有拓孤鸿开始翻看骆家辉体表的伤痕。
随着他手掰开胸腹部位,直到此时,那剑伤才呈现出一道细细的口子出来。
“我们东岳还有其他剑术大宗师?”宋景诏疑道。
东岳五位大宗师中,剑术大宗师只有两位。
一个是坐轮椅的宋仲恺,一个是静心潜修的司徒玄空。
宋景诏根本不相信自己父亲和司徒玄空会跑到滇南来击杀骆家辉,这没道理。
“还有一击打中了邆赕剑,看上去似乎并非剑击的状况,骆上府应该是携剑逃离到此处,剑尖不知遗落到了何处。”
“到底是谁?”
看着骆家辉的死态,又有徐直请来的燕玄空和燕行侠,宋景诏注视着徐直,似乎想从他这儿得知到一个答案。
“可能是他们。”
“谁?”
宋景诏发问之时,徐直又止住了口。
这儿显然是并非谈话的地方,宋景诏满心的疑问,她脑海中的猜测愈演愈浓烈。
东岳这片土地上,不仅隐藏着她这样的地下女王。
也隐藏着更深的人。
其中就有她追查多年而没有结果的人。
苦教。
只是想到苦教拥有大宗师,她内心就不由为之一冷,再难做猜测。
“说好南澳来犯,你去斩杀澹台立诚的呢。”
看着骆家辉的尸体,徐直一时恍然若失。
他只觉在京都之时,若是能留下骆家辉,双方诚心谈一谈,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总归我还能救几个人,不至于需要你借助邆赕剑来镇压毒伤。”
一击断了剑,一击穿了心,但更有一种毒,将骆家辉毒发到无法收场,导致了最终的死亡。
但骆家辉没有被毁尸灭迹,对方难以做出追击和追杀。
骆家辉反叛的行动成功了,但又失败了。
徐直脑海中做着推测,不断模拟着交战对象和交战的结果。xǐυmь.℃òm
突袭而起骆家辉占了先机,又被反击重伤,逃亡之时因为心脏中的那一剑难以控制身体,最终被催动的子母连心毒摧毁。
在和苦教幕后相争的过程中,他棋差一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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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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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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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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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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