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目前的香江发钞银行数目同样是三个,分别为汇丰、渣打、有利。
这个历史上仅比东藩汇理银行晚一步,第二时间进入香江的英资银行,也曾经在香江银行体系中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但现在不行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去年停止发钞。
要知道,发钞权说起来虽然挺高大上的,但这玩意实际运作起来也是要成本的。
首先,港府不可能让发钞银行随便发行钞票,发钞最起码要有对应的抵押物进行制衡,以避免香江金融体系被玩得崩溃。
其次,发钞银行还要应对钞票的破损、伪造等等意外情况。毕竟,即使是在这个时代,伪钞也并非什么新事物,尤其在香江,伪钞的出现几率很高,以至于市民都不喜欢使用大面额纸币,由此不难想象印钞技术所需的投入。
发钞银行混得好,自然可以不在意发钞成本,尽情享受拥有发钞权带来的各种益处,但有利银行现在肯定不属此列,无法与汇丰、渣打相提并论。
因此,当沈弼放出风声,惠丰银行准备把前些年收购到手上的有利银行让出来的时候,高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沈弼是在变相地摆出服软的姿态,以缓和因为他觊觎和记控制权所引发的英资内部矛盾,而有利银行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筹码,那些抱怨的洋行大班们才不会当接盘侠。
不过,当沈弼又提到高弦爵士阁下,CBE,JP有资格参与有利银行复兴计划后,高弦就没法子一身轻松地隔岸观火了,“看来睚眦必报的沈弼真的在心里恨上自己了,于是便设下了这个一石数鸟的局。”xiumb.com
还没等权衡完毕这里面的利益得失,高弦的岳父易明哲便急匆匆地登门了,由此可见,老爷子是真的着急了,都没耐心让女婿自己去易园报道了。
见多识广的易明哲如此沉不住气,倒也不难理解。
因为从香江华人的角度来讲,而立之年的高弦目前已经达到了人生高朝,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王国,被港府重视地召进行政局担任议员,得到太平绅士的头衔,又被英国王室册封为爵士,完全可以与何东、周寿臣、周埈年、周锡年……乃至他易明哲自己的人生成就相提并论了,要是不树大招风地招人嫉妒,可能么?尤其高弦还如此年轻!
所以,易明哲非常担心高弦年轻气盛地做出欠考虑的决定。无论是自己独女丈夫的身份,还是高易两家利益攸关,易明哲都不得不替高弦考量。
“您放心,我不吃捧杀那一套。”高弦笑着安慰老丈人,“今年英国女王诞辰封爵后,我不就是没急着回香江接受祝贺嘛。”
“在封爵这件事上你能淡然处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易明哲点了点头,“但惠丰银行出让有利银行这件事,不仅仅关乎荣光,你敢说自己没被激起勃勃雄心么?”
“自从一九六零年代香江发生银行危机后,港府就停止了银行牌照的发放,让众多有意在香江开展银行业务者,只能妥协地以财务公司的方式运作,进而让银行牌照的价值一路飙升。”
“在这种情况下,有利银行的牌照,以及发钞权,对有着银行家理想的你,肯定具备难以想象的诱惑力。”
“岳父深知我心。”高弦叹了一口气,“高益财务运作方面遇到的天花板越来越明显,只有成为银行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沈弼扔出有利银行这块肉,闻起来不是一般的香!”
易明哲眉头一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已经意识到了,有利银行这个坑不能跳?”
“是不是坑,还真不好说。”高弦悠悠地说道:“沈弼那么好心地拉我入局,无非就是想要消耗我的财力,搞得现金流断裂最好。”
易明哲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女婿,“高弦,在你之前,香江不是没有惊才绝艳的杰出华商,但你和他们有一个我认为最大的不同之处,你知道么?”
高弦谦虚地欠了一下身,“还请岳父不吝赐教。”
易明哲缓缓说道:“你总能从香江这个圈子的外面,找到似乎无穷无尽的现金,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高弦被逗乐了,“我在香江之外确实没少赚钱,要不然也不会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在和记身上,或借款、或股份地投了三亿港元左右的资金,也就是五千万美元的样子。”
易明哲一拍大腿,“前年米国《财富》杂志把船王包裕刚报道为华人首富,但他的十亿美元身家主要体现在油轮上,不见得强过你的资产结构,沈弼肯定看明白了这一点,要通过有利银行这个坑彻底压制住你。”
高弦推心置腹地说道:“岳父不辞辛苦地过来为我解说其中利害关系,让我眼前豁然开朗,但惠丰银行出让有利银行,是不是坑,确实不好说,对于我,沈弼的算计,未必能算无遗策。”
高弦说这些话,绝不是他狂妄自大。必须承认,即使有信息不对称的金手指,也无法绝对保证有利银行不是一个坑,其在“老剧本”里的一九八零年代,便被惠丰银行卖给了米国的花旗银行,后来又被倒了一次手,卖给了一本的三菱银行,表现欠佳可见一斑。
但是,高弦的金手指是一个成体系的金手指,信息不对称只是表现之一,现在他“包”里就有一大堆黄金等着“洗白”呢,而拥有银行牌照和发钞权的有利银行,可比目前的高益一系更好用。
易明哲哪知道高弦的真正底牌,他有些着急地说道:“看来沈弼还真是对症下药,你就算看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也会被成为银行家的雄心驱使,按照他的设计入局。”
高弦哈哈大笑,“您别生气,我就算入沈弼的局,也不会按照沈弼计划好的路线走,因为我有足够的耐心,而且只要还没入局,主动权就在我这边。”
易明哲还没琢磨明白自己女婿话里的含义,一份请柬便被送到了高弦的案头,惠丰银行副主席沈弼、怡和洋行大班紐璧坚、港府财政司夏鼎基联合请他参加一个宴会。
看过请柬后,易明哲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些鬼佬肯定达成默契了,我告诉你,这时候谁劝你接手有利银行,谁就是包藏祸心的敌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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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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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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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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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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