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边境最大的关隘为居庸关,位置险要,居于正中,拒卫,晋两国于外,不光在军事用途上十分重要,也是历来通商或者出使必经的关口。
居庸关建于本朝攻占燕州初期,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整座关隘不是依靠地势,而是直接填土造城,直接在燕州广袤的草原上拔地而起,连绵数里,十分雄壮,百年来也成为了无数文人墨客传唱的雄关之一,一旦穿过了居庸关,之后的路途便是一马平川,一条大路直通凉国中枢京城所在的凉州,故而居庸关的重要性,堪称凉国在东北方向的门户。
燕州不同于临近的幽州,整个庞大的燕州都是广袤的草原,属于易攻难守,而且一旦燕州失守,紧跟着倒霉的就是京城所在的凉州,故而燕州是不容有失的,这也是为何燕州有连绵的关隘而幽州未有的原因。
同样的,燕州几位大将军的位置也非幽州这般一直由许家世袭,都是皇室派遣心腹担任或者以督查之名控制监视,相比幽州一家独大的架势,燕州的形势自然更为复杂。
居庸关分内外三层,与一般的小城大小相当,其中驻扎的兵士都是燕州最精锐的沥血军抽调而出,个个都是久经训练的悍卒猛将,足可见朝廷对其的重视。
这一行入关的马车便在城楼士兵们的监视之下静静地入关,马车上显眼的紫荆花标识,正是晋国皇室上官家的徽记。
守关的兵士虽然认不出这是哪里来的徽章,但光看这马车上浮华的装饰,也知道该是显赫之家出来的,再加上已有使臣提前递了拜帖过来,马车才刚进瓮城,马上便有一员浑身披挂着血红色狰狞铠甲的中年汉子扶着腰间的重剑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军爷。”
赶车的马夫赶紧识趣地下马,从怀中掏出文牒,弯着腰恭敬地递了过去。
沥血军乃是凉国九军之一,最为凶悍,是战功最为显赫,阵亡率最高的真真正正的虎狼之师,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晋国人来说,更是谈之色变,这将军虽然看铠甲就知道不是此地的最高统帅,但起码也是驻守这瓮城的将军,自然不敢怠慢,态度也是恭敬至极。
这中年汉子的确不是此地的真正守将,镇守居庸关的,乃是沥血军里都排的上号的悍将,他哪里比得上,只不过就是被派出来‘迎接’一下这帮晋国人罢了,他生得一脸豪气干云的大胡子,相貌粗犷,虎背熊腰,让人望而生畏,眼看对方恭敬地递通关文牒过来,嘿嘿一笑,直接反手轻轻一巴掌把对方手上的文牒打飞。
“老子可不识字!”
“你!”
刚刚才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晋国侍从看到了这一幕,满脸的怒容,拔出宝剑便想动手,如此赤裸裸的侮辱谁能受得了,更何况他们此行身负重任,得到了凉国朝廷的应允,乃是十分正式地出使,对方如此行为,跟打他们晋国的脸有什么区别,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就是这个道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他可以死,但是晋国的脸面不能丢!
“嗯?”
四周持着枪守在一旁的兵士们眼看对方突然拔剑,赶紧端着长枪上前,一个个虎视眈眈地将其团团围住,旁边的马车夫吓得两股战战,差点要跪下了。
一来就主动挑事的大胡子一看事情就要闹大,非但没有罢手,反而是狞笑道:“怎么,想动手?是不是安稳久了,你们这些晋国的小崽子已经忘了我凉国的威势了?”
凉国建国尹始也不过区区三州之地,都是靠着太祖皇帝凶狠地扩张,一步一步打下来的,就说这燕州,便是生生地从卫,晋两国抠出来的一块版图,若不是当时正值权利交替,而且因为年年征战导致国内空虚需要休养生息,现在的卫,晋两国只怕早已不复存在了,当年的晋国本有三洲之地,现在却只余两州苟延残喘,由此可见一斑,也怪不得这守将能如此嚣张,军中人谁看得起手下败将?
被人这般故意侮辱,那晋国的侍从再也忍不住了,怒喝一声,拔剑砍出。
“找死!”
这人本也是晋国有数的高手,武功精湛,力量极大,普通的兵士哪里拦得住他,当下就被其一剑劈飞出去了两人,眼看事情就要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时,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呵斥止住了这场闹剧。
“䏝渚,不得无礼。”
被称为䏝渚的侍从猛然停下手,只是不肯收剑,还有些恨恨地回头道:“大人,难道就任由他们欺辱我等?”
车内那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此刻已经有了一丝怒意:“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晋国侍卫䏝渚的身子一滞,只能默默地把剑塞回了腰间的剑鞘,垂头丧气地候在了马车旁。
大胡子守将嘿嘿一笑,也未过多深究,挥挥手让其他的士兵们收起武器,带着那两个受伤的士兵在一边等着先。
他本就只是想给这些晋国的小崽子们一点下马威罢了,对方毕竟是名正言顺的使臣,他总不能做的太过,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马车上的,可是晋国使臣?”
话语还未落,马车那绘制着精美花纹的厚重车帘就被一双满是皱褶皮肤和老年斑的手轻轻打开,旁边的侍卫䏝渚一惊,赶紧就要去扶。
就见一位身穿晋国官服的老人,掀开了车帘,从车上缓步走了下来,老人年逾古稀,身子却仍旧硬朗,轻轻地推开旁边侍卫的手,站在燕州的土地上,束着高冠,满头银发,仍然神采奕奕。
双袖一甩,拱手辑礼,深深一拜。
“老夫上官骞,见过将军!”
那刚才还满脸不屑的大胡子猛然一惊,盖因这位上官骞的名头极大,当年晋,凉两国交战,这位便是那位居中调停的使臣,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也算是间接地促使了凉国退兵,保全了晋国剩下的国土不说,还从凉国的虎狼之师手里硬生生地扣了一部分回去,从此声名大噪,被赐下国姓上官,之后却未居功自傲,反而隐居山林,退位让贤,据说常常哀叹当初未曾为晋国谋取更多的利益而自责,如此一位的文士风骨,享誉整个南地。
这等人物,就算他是凉国人,也不敢怠慢,当下一改刚才的嚣张作风,转而客气地说道。
“想不到此次竟然是您亲自出使,刚才的闹剧,让先生见笑了。”
老人左手负在身后,紧紧地捏着拳头,右手摸着胡子,远眺南方,眼神之中涌动着一股浓烈的家国情怀,声音低沉,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愁绪。
“是啊,一别五十年,想不到还能再度踏上故土,实在是。。。。。。”
老人想了想,千般愁绪,万般言语,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随着风飘散。
“唉。。。。。。”
老人原籍晋国燕州。
“嘿嘿。”大胡子也只能无奈地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默默地感受了一番故土山河的气息,上官骞终于收回了视线,矮下身从一旁的地上捡起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文牒,神色平静地问道:“大人还要再看吗?”
这一句话问得大胡子更是尴尬,告罪了一声,然后就直接挥挥手,让远处的士兵们打开瓮城的城门放行。
“既然是您亲自出使,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再检查的了,我一个小小的戍边将军,也没那资格,您可以走了,之后的几道关卡都可以直接通过,出了关,外面有一队人会一路护送,保证您的安全,这也是上头的意思。”
毕竟是他国之人,来了凉国境内不能乱跑,要靠着专人,一路护送,在沿途的驿馆不断地交接换人,直到到达京城为止。
上官骞闻言,再度深深地一礼。
“如此,那便多谢将军了。”
一旁的侍卫䏝渚瞪了大胡子一眼,冷哼了一声,小心地扶着上官骞回了马车,然后推开原本吓得不行的车夫,自己跑到前面干起了驾车的事,满脸骄傲的神色,驱使着马车,朝着城门口而去。
眼看一行三辆马车就这样渐渐远去,由一员沥血军的老将带着十多骑陪着护送离开,大胡子对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不屑地啐了一声。
“呸,神奇个什么?败军之将,也敢言勇?”
他虽然十分尊敬上官骞这等为了国家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国士,但却看不起那满脸骄傲神色的侍从。
来自晋国,代表着晋国皇室上官家的使团,便这样一路前往凉州的京城,燕州毕竟毗邻两国,边境线又比幽州那边短了许多,人手多了,防卫自然更加森严,没有马匪异人什么的捣乱,自然也更加安全,再加上燕州边军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威信,更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打着沥血军旗号的车队。
一行人就这样一路顺顺利利地到了凉国京城,却不想来门口前来迎接的竟然只是大凉鸿胪寺的少卿,甚至连大鸿胪都未有前来,如此低规格的接待,说是羞辱都不为过。ωωω.χΙυΜЬ.Cǒm
老人站在城门口,扭身远眺北方,面色古井无波,双眼之中,光芒闪动。
这趟出使,注定不会比五十年前更轻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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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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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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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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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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