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如旧,但是在座的人心情此时已经大为不同。
夜知槐还是如同之前一样首先施礼,他这一辈子都是这般刻板,谨小慎微的样子,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毕竟为人臣者,礼不可废,该卑微时自然就要卑微,知进退才能爬得更高,走的更远,他这样的官场老人自然明白。
“公子见礼。”
上次施展圣族传下的法术失败之后,他归结于是因为身在皇城中,人气鼎盛之地,导致无法发挥,但是这位玄公子跟那几位不同,那是甚少离开皇宫,之后也没什么机会,夜知槐没办法,只能又前来劝说。
圣族的命令,无可违抗,三代为奴,夜知槐早已认命了,不过能好好说的,就别动武,能劝动最好,真要是没办法了,也只能如实上报。
“夜大人。”
顾玄也同样回礼,然后主动为对方倒上了待客的茶水。
“我听闻公子前些日子去了珑璁阁,受了三公子他们的气?”
顾玄的眉头一挑:“夜尚书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只是与三哥有些争执,哪儿来的受气一说,三哥毕竟年长我几岁,说话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该我们去非议的。”
顾玄是本能的就不想与夜知槐说真话,而并非是觉得丢脸,但夜知槐却以为是眼前的玄皇子受了气不好讲说,当下赶紧趁热打铁地又道。m.χIùmЬ.CǒM
“玄公子甚少出入风月场所,自然不清楚,这珑璁阁本就是许家的产业,只是堂堂大将军的儿子,大理寺的主簿开妓院让人听了不好才委以他人而已,但实际上珑璁阁的背后掌控者就是许怀英与三公子。”
顾玄根本没理这茬,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若无其事地喝下了一口茗茶,这才接着道:“夜尚书您也别讲这些有的没的了,老生常谈,没什么意思。”
“也好,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就坦白地问了吧,上次与公子说的,公子考虑的得如何了?”
什么事,自然是夺嫡的事情!
夜知槐身为堂堂一部尚书,站队的如此之早,之彻底,而且还是自己这个最没靠山,最没实力的皇子这边,顾玄真的觉得想不让人怀疑都难,而且他始终对那颗药丸的事情耿耿于怀,只是他也摸不清这夜知槐的真实想法和底细,但是正如他所说,他的前来起码也是父亲所默许甚至推动的,那这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顾玄倒是没多隐瞒,而是直接跟对方通气道:“想好了,我已经准备前往幽州河东郡黄沙县为官。”
“幽州河东郡黄沙县?”听到这个名字,夜知槐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才疑惑地问道,“那可是边陲小镇,直面沙漠之中的异人马匪,易攻难守,又没油水,不是在下质疑玄公子的能力,而是事实就是那里早就是朝廷的弃子了,驻军都撤得差不多了,公子一没豢养门客私军,二无世家的鼎力支持,如何能在那种穷山恶水之地立足?公子可与陛下相商?”
“不日的朝堂上父皇自会当众宣布。”
顾玄回答的模模糊糊,但夜知槐只当是这父子两人已经商议好的事情了,知道没了回旋的余地,毕竟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口含天宪,除非自己联合其他部分重要大臣一起反对,不然肯定是阻止不了的。
不过委派自己儿子去那种地方,说句老实话,再是狠心的父亲,就算顾玄再不得宠,也不可能,大概率就是这位公子自己提出来的。
夜知槐迅速地分析着这件事的利弊,然后才赞道:“公子实在是大才,这确实是在下之前未曾考虑到的,以退为进,乃是最直接的办法。”
“公子既无母族支撑,若是平稳地发展下去,注定是斗不过其他几位公子的,但是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一旦公子封了爵位,便可以明目张胆地豢养属于自己的军队,而且地处幽州边陲,无人看管,再加上幽,燕两州的边境一直战事不断,公子一旦积攒了大量的军功,再卷土重来回到京城,到时候反而就没人能比得上公子。”
“只是。。。。。。”夜知槐继续自顾自地分析道,“一是公子并无基础,所谓是行商没本钱,那也成不了事,二是黄沙县经年累月的战乱,十室九空,赋税收不上来,青壮大多也被征到了幽州军中,可谓是一穷二白的苦难地,公子去了那里,只怕也难以成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公子一积不下属于自己的班底,二没本钱,倒不如换个去处,况且许家统率幽州军已有三代,公子去了幽州也只能是身陷囹圄,一身气力施展不开,处处要受人掣肘,许家终究是三皇子的母族,公子争取不到幽州军的力量,只怕在黄沙县更难立足,不如转道燕州,燕州那边在下还。。。。。。”
夜知槐还想就着自己的想法一路分析下去,但是这边的顾玄已经听不下去匆匆地打断了对方自顾自地讲说,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意已决,夜尚书就不要再多言了。”
夜知槐还当是这位公子哥是不知道黄沙县的境况才如此乐观,但是他也算是看着顾玄长大,知道这位五公子的脾气,不想跟你说话的时候那是一句话都懒得理你,平时脾气还可以,但是一旦他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做到的。
夜知槐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多劝了,当下辑礼道。
“既然公子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在下再多说也是坏公子的兴致,公子愿意去做,在下自当鼎力相助!”
行吧行吧,有了争帝的心就行了,剩下的有我和圣族暗中运作,怎么说也不能输给其他几位吧,夜知槐自己也懒得劝了,之前为了让对方有心上位就已经说过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次既然都同意了那自己就别再唠叨了,省得把这位给气到了不去了反而不美。
“朝堂之上,在下将为公子极力地争取更多的援助,玄公子一走,支持其他几位公子的人自然高兴,起码是不会反对的,到时候我再好好地运作一番,为公子多争取点军饷和甲胄武器什么的一起带走,最好再给公子调派过去一整只队伍,好让公子可以在黄沙县放开手脚作为,只是公子,在下还是得多嘴一句,黄沙县不是善地,公子你务必要小心!等公子离开的时候,在下还有重礼相送!”
夜知槐暗道,你小子走归走,可别给我死在幽州了,不然我这十八年的努力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行嘞,还得回去找圣族给你请点保命的东西才行啊。
顾玄都懒得和这夜知槐多解释,更何况他也不傻,讨厌一个人归讨厌一个人,但是人家送礼该收就收就是,毕竟就像他说的,黄沙县毕竟不是善地,多争取点援助,才能成事啊。
“好,我就先谢过夜尚书了!”
顾玄拱手行礼,却被夜知槐轻巧避过,他一张老脸上满是忍不住的笑意,赶紧道:“不敢不敢,那在下就先回去为公子运作,公子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慢走不送。”
一句客套话都没有,顾玄几乎是赶着让夜知槐赶紧走了,而后者还沉浸在事情迈出第一步的喜悦之中,也没在意,风风火火地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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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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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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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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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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