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坐拥整个西大陆最南方的一片庞大地域,其帝都自然是繁华无比,顾玄平日里也有自己游览过,却还未曾尽揽整个帝都的全貌,凉国京城由传统的三部分组成,正中央乃是皇城,东西两个片区则由皇城直通城门口的一条宽阔大道平均分开,这条大道,平日里只会在重要祭典或者皇室出行之时才会使用,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穿过大道,来往不同的城区,擅自在大道上奔跑者,是死罪。
而东西两个城区内部,则是被小一号的街道划分为数百个坊寺,两个城区以东方为尊,乃是达官显贵们居住和朝廷各大机构所聚集的地方,而西方则稍微次之,是帝都头等的逍遥地,赌坊青楼酒馆扎堆的地方,也是平民们所居住的地点,整个帝都的地形十分对称,尽显建筑者的美学观念。
就在帝都西部边缘的一栋不起眼的小酒楼里,顾玄向店小二要了一个雅间,一边喝着普通的茶水,一边静坐等人。
他贵为凉国皇子,每月能拿到手的供奉自然不少,虽然比不得那几位兄弟在外开山建府的开销,但是在帝都西部的一座小酒楼里吃个饭他还是消费得起的,而且这栋酒楼的主人,也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顾玄才刚刚坐了不到半刻钟,雅间的大门便被人给一把推开了,一个个头不过四尺的老头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看年纪许是有七十多了,胡子头发花白,编着一些异域风情的小辫子,双眼之中仍是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的浑浊,纵然是满脸的风霜皱纹也遮掩不住,老头身材敦实,肌肉虬结,生得褐色的眼珠,土色的皮肤,眼窝深陷,鼻梁短塌,与凉国人的面相差别极大。
“玄公子。”
他这一开口,却是地道的凉国口音,只是喉咙有些沙哑,似乎是受过什么伤似的。
顾玄眼看着对方走进来,赶紧起身迎接,他张嘴念了一句完全不是大凉官话的语言,带着一股别样的气息,那塌鼻子老头听到了之后一下子笑开了花,露出满嘴的黄牙,甚至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的热络。
“你真的很聪明,东大陆的语言你竟然半个月不到就学会了。”
顾玄笑了笑,颇有些感慨地道:“我又无官身,每天时间比较多,自然学的就快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来,祝贺你年满十八,已经有了在外建府的资格,饮一杯。”塌鼻子老头为两人一人倒了一碗烈酒,然后抢先端起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这是来自东大陆的独特酿酒手艺,也是异乡老头在凉国的立身之本,味道最是辛辣,是一等一的烈酒,喜欢的是极爱那烧穿喉咙的感觉,讨厌的是闻到都嫌恶心,而且来这里喝酒是没有酒杯的,都是一个个陶瓷大碗,喝得就是那股豪爽的劲儿。
想不到出了皇宫之后还有人谈起此事,顾玄也只能面露无奈之色,端起酒碗就仰头干下。
老头儿又站到椅子上,很是轻松地举起一坛酒,为两人分别又倒上了满满的一碗,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开心。”
顾玄苦笑了一声,从桌上整只的烤鸡身上撕下了一块散发着异域香气的鸡腿,小口地啃食了起来,到底是皇室成员,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
“老霍啊,你说到底是烦恼在追寻人,还是人自己在不断地追寻烦恼?”
塌鼻子老头一屁股坐在特意垫高的座椅上,长舒了口气,带着沧桑感的眼神看向了顾玄,嘴里嘟囔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才说道:“呃,这个问题就看你怎么理解了,用你们西大陆的人的话来说,命由天定,既然一切都是神所设定好的,那就乖乖走下去就是了,别想太多,这点你就得跟我们学,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想什么明天后天的事,过好当下就行了。”
“难道有时候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也要去接受所谓命运的安排吗?”顾玄又干了一碗,然后主动为两人添酒。
“命运对人可没有喜恶,你需要用平常心去看待一些事情。”老霍也没多问,只是耸了耸肩,继续说着心里话,“没有人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你看我现在胡子一大把,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个大帅哥,在我们地族的很多部落里都很有名的,我父亲是部落的长老,我以为我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按部就班地过下去,每天醉生梦死,打打猎,泡泡妞就行了,谁能想到我这大半生都耗在了这异国他乡呢?”
顾玄无奈道:“老霍,你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老实说,我一直有一种彷徨的感觉,身上好像有着很多的枷锁,被锁链连接上不同的人,我感觉自己就这样被控制着,在一块小地方挪动着,我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却没有打破枷锁的勇气,这个意思你能懂吗?”
“哎呀,我明白,你厌恶皇室的生活嘛,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你不得不接受,难道丑的人就必须怨恨上天吗?难道生而贫穷的人就可以选择拒绝吗?相反,正是这些东西才让我们是不同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老霍诚恳地说道,“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当你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的时候,如果你选择在原地踏步,如果你没有决心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那最后肯定会后悔的,尤其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的,老实说我很后悔当年没上酋长的大女儿,那妞,可。。。。。。”
老霍的吹嘘还未开始便被顾玄给打断。
“东大陆是怎么样的,能不能再给我说说?”
老霍又喝了一大口酒,脸色也有些红润了,他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这才开口道:“并不好,地族,灵族,年年征战,我们内部也打个不停,我当年作为战败后的奴隶,一路漂洋过海,九死一生,才终于逃到了这里,凉国挺好的,起码给了我安稳的生活,这是东大陆给不了的,孩子,没有必要去羡慕别人,或许你只是需要改变自己。”
“改变什么。”顾玄随意地问道,他望着前方,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随便什么,或许你只是需要去换个环境。”老霍道,“想做就去做,现在不做难道等下辈子吗?”
顾玄终于吐露心声道:“但是我身不由己,有些人想让我作为一个棋子,而且我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可我的母亲之后的一生都会在这皇宫里度过,去做的话,我的劣势太大了,我们母子二人很容易就会被碾死,但不做的,好像他们也不太喜欢我,况且我父亲的想法我也猜不透,他把那些人安排在我的身边,说实话,我不明白。”
“可能他只是想保护你,也或许他确实很想看看最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记得曾经我小时候,那时候我才八岁,父亲就把我丢到荒野里,让我独自去狩猎一头狼,我记得那时候是冬天,很冷,我在荒野里要冻死了,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当时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了,我只能去做。”老霍道,“如果一定要去做,不如自己主动一点,这样也省得到了那个时候才后悔,当初怎么没努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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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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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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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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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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