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城百姓起了一个大早,备足银子,等待在那些商户的粮铺门口。
前些日子,刘会长等商户和舒小环打擂台,导致粮食市场动荡不安,令百姓们苦不堪言。即便这次开仓放粮的商户不少,数量也很多,可百姓们都被折腾怕了,都只想着尽量多购一些粮食储备。
粮食,还是放在自家仓库里,才能安心。
可是,除了那几个投诚了舒小环的商户外,其他的粮铺到了晌午,仍旧大门紧闭。这让百姓们越等越烦躁。
今早,已经做到大放血的刘会长等一干商户,打开仓库,就彻底傻眼了。
昨晚还满满的一大仓粮食,一夜之间,全都不翼而飞。
闲城,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这么多粮食的,除了那个手段通天的仙人城主,不做他想。
原来,城主的后招在这里等着他们。之前捧杀他们,不是想和解,而是放出了烟雾弹,让他们老老实实筹粮,最后再一网打尽。
若是只损失一些粮食,这些商户虽然肉疼,可还是在能力接受范围内。
更主要的是,如今开仓售粮在即,若是此次失信。可想而知,会对他们其他生意造成多大的动荡。
一个处理不好,倾家荡产,都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一想到百姓们的怒火,商户们一阵绝望。
狠,这个城主实在是太狠了。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他们就如同一群跳梁小丑,如何都蹦跶不出舒小环的手掌心。
此时,商户们恨透了刘会长,没事老老实实做生意不好么?非要看人家是一届女流之辈,就觉得有利可图,想上去分一杯羹。
可是再恨,也只能憋着一口气去找刘会长商议,该如此应对这次大难。
此时,刘会长在自己的大宅子里来回踱步,也是焦头烂额。
他万万没想到,舒小环会这么睚眦必报,做得这么狠。这是要完全斩断他们的根基,不留一点余地。难道就不怕他们鱼死网破,让闲城的经济崩溃么?
商户们来得狠快。
然而,刘会长能有什么好办法?他是损失最严重的一个。为了帮这些商户填平那十万石的空虚,他可是将所有存粮都调动了。只能推脱无能为力。
原本的谈论还算心平气和,可见刘会长都是推脱之词,一点实际办法都拿不出来。破产的危机在前,这些商户说话自然也不是越来越不客气,“刘会长,事情是你发起的。现在闹成这样子,要怎么收场?”
刘会长不免也有些心浮气躁,“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家的仓库也被盗一空。现在也是元气大伤。”
商户们急了,“你怎么能没办法呢?我们当时是信任你,才跟着你与城主对上的。现在你想甩手不管了?”
见到这些人现在的嘴脸,刘会长心里愈加烦躁了。
当初,眼见有利可图的时候,有多少是上赶着想要分一杯羹。现在事到临头,就把责任全怪到他头上了?
刘会长:“当初,可不是我强求你们加入的。”
商户们:“你·····。”
刘会长暂时还不想这个联盟崩溃,不然真无法对抗舒小环了。遂呼出一口浊气,道:“我也是催促去其他城市运粮队快马加鞭往回赶,也不知道能运回多少粮。若是到时候,有宽裕,支援你们一些也不是不行。”
“你们与其在这胡搅蛮缠,不如发动关系,去筹些粮,先把今天给应付过去再说。
这不失为一条法子。
商户们想着哪里还能调些粮周转,短时间内,这些地方可不多了。
现在在场都是竞争关系,抢到那些粮还有喘息的空间,抢不到铁定完蛋。所以商户们互相戒备着,纷纷匆匆起身告辞准备。
这个联盟名存实亡。
刘会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无可奈何。
心里不免猜测,这是不是那个城主算计好的。若是能算计人心如此,那就太深不可测了,未来一定是自家主子的不世大敌,必须得将这里的事情尽快禀告上去,让瑞王做好防范。
商户们都没还走出门,一个运粮队的家仆匆匆跑了进来,“会长不好了。咱们的运粮队被天狼寨的山贼给劫了。”
“你说什么?”刘会长“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内心一片惊骇。
天狼寨?
别人不知道,刘会长还能不知道?那可是瑞王的势力,莫不是·····。
家仆老老实实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会长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天狼寨?”
家仆:“是他们自己报的名号。对了,他们还有一句话说是要带给你。”
刘会长:“快说。”
家仆:“正好寨里缺粮,多谢刘氏商行的慷慨馈赠。”
听完,刘会长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瑞王觉得他办事能力不行,厌弃了他就行。
天狼寨的兄弟们要些粮那都不是事。只是,这个当口,有些难办啊。
这是田小山的手笔,不掌军,不知道财迷油盐贵。
虽然,舒小环明确了天狼军以后不准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抢这些为富不仁的商户,怎么能叫抢呢?这叫合理接受馈赠。他最后不是非常真诚道谢了么?
田小山还指望着靠着刘会长养天狼军呢。
这不是舒小环安排的,只能说赶巧了。
紧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另一个粮铺伙计急跑而来,“会长,不好了。百姓们买不到粮,闹起来了,已经打砸了好些个店铺。现在正在城主的带领下往这边过来。”
粮铺那边,自然是舒小环的手笔。
百姓们见粮铺门久久不开,一个个都心浮气躁起来。
舒小环安排好的人适时站出来,煽风点火引导舆论,务必将刘会长等人之前用的那一套,原原本本还给他们。
等百姓们闹得差不多,舒小环就大义凛然“恰巧”赶到,顺便主持下公道,美滋滋收割一波名望。
不得不说,玩权谋的,心都脏。
舒小环隐约感觉有人在骂他,然后,她就在人群中一个拿笔的书生在记录着这一切。神识扫过去,却发现,那个笔名为“牧野在望”的书生,通篇吹捧她的词溢于言表,妥妥的小迷弟啊。
这就令舒小环百思不得其解了。
此时,舒小环带着田芷兮,领着被煽动后愤怒的百姓,浩浩荡荡杀上门来。
非常霸道破门而入,舒小环看到满屋子的商户,开心极了。
都在啊,那就不用她一个个去找麻烦了,挺好。
刘会长一见舒小环,内心警惕蹦到了极点,他脸色不好迎上前,“城主大人,虽然你贵为一城之主。可不经通报,擅闯民宅,也不好吧!”
来者不善。
刘会长先下手为强,打算先扣一顶大帽子,尽量削除舒小环一些威望。
舒小环非常敷衍拱了拱手,“那本座就给刘会长道歉了。不过,事急从权,相信刘会长大人大量,不会跟本座一个小女子计较的。”
噗呲。
那他要计较,就是小人了?
刘会长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难受至极,“不知城主大人,屈身莅临寒舍有何贵干啊?”ωωω.χΙυΜЬ.Cǒm
舒小环打量了这座大宅院,“不‘寒’啊。你这豪宅都是寒舍,你的意思是,百姓们住的难道都是狗窝?”
今天,她舒小环,是个耿直的城主。
顿时,随行而来的百姓们眼中喷火盯着刘会长。
刘会长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客套不懂么?
这个城主怎么回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刘会长板着面孔,声音冷了下来,“城主大人,你到底有什么事?”
虽然刘会长知道,舒小环是为了这次售粮之事来找茬。
可不售粮,顶多就是道德上受些谴责,又不犯法。他这次是栽定了,也做好了产业伤筋动骨的准备,倒也光棍了起来。
舒小环毫不客气:“也没啥事,就是接到举报,你们这些商户合伙起来,设局以愚弄百姓为乐。害得百姓们浪费了宝贵的劳作时间,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本座爱民如子,闻此丧尽天良之事,痛心疾首,特来为子民们主持公道。”
刘会长:······。
还可以这么说?
这事是谁搞出来的,心里没点逼数么?
百姓们:好感动,没想到这么为他们着想,真不愧是仙人下凡。
刘会长咬着牙,“事情缘由到底如何,城主大人心知肚明,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虽然他很想说:百姓们,就是这个虚伪的女人在愚弄你们。
可是,这说辞,谁会信?
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舒小环完全可以以污蔑城主为由,直接拿下他。
舒小环不在意道:“刘会长,你这是说的什么?宣传单上白纸黑字,还有私印,难道不是出自你们的手笔?”
“本座之前还为你们大善之举感动了很久,准备立个功德碑,将你们的名字篆刻其上,受世人膜拜。”
随后,舒小环浑身气压低得可怕,冷眼扫过在场所有商户,寒声道:“没想到。你们这般言而无信?真当本座的子民好欺辱不成?”
“今天,要么拿出十万石粮售卖。要么依照单上所言,交出地契,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然,休怪本座无情。”
这是准备明抢了,而且抢得名正言顺,抢得民心所归。
没见那些百姓看向舒小环都带着崇敬么?
在场的商户都被吓傻。
终于有商户宁愿破财消灾,也不愿意再面对舒小环的气势,“我愿意交地契。”
“我也是。”
随后,一个个商户表了态,舒小环冷道:“行。今天之内,要是地契不出现在本座眼前。本座自会亲自上门讨要。”
“刘会长,你呢?”
刘会长脸色阴沉得可怕,“行,这次我刘某人认栽。地契随后就会送到。”
“不过,李城主,你这样赶尽杀绝,一点后路都不给我们留。后果,你可承受得起?”
舒小环一手就掐住了刘会长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杀气如深渊,冷冷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变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刘会长就如一只落入热汤的虾,憋红了脸,剧烈挣扎。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那一只纤细的手。
像丢死狗一样,将刘会长丢到一旁,冷冷盯着在地上拼命呼吸的他,舒小环继续道:“让本座猜猜,你还能动用什么手段。是打算鱼死网破,发动关系,关闭所有商铺,造成闲城的市场动荡么?”
“或者,你可以抬出你幕后之人来跟本座叫板。”
“你大都可以试试,本座会不会怕你的威胁。”
刘会长目露惶恐看着舒小环,内心惊悚如惊涛骇浪。
她知道了?她全部知道。
“今天就饶你一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座厌烦了他这些上不得面的手段,不日将上京取他项上人头,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声音并没有压低,在场商户都听清楚。才惊觉,他们那是卷入了大人物的争斗,被当枪使了。顿时,一个个恨透了刘会长。
说完,舒小环不再理刘会长,转身对随行百姓朗声道:“商户所上交的地契,是给你们的赔偿,本座不会私吞。”
“不过,地契不好分割。本座随后会命人估算价值,折算成银子,派发到府衙。到时候,会将账目清清楚楚记录公布出来,另行通知你们来领。”
“闲城所属籍贯,每家每户都有份。记得回去告诉你们的亲朋好友,不要错过了府衙的公告。”
这是白得的银子,随行百姓无不激动。
有人浮夸又突兀高喊:“感谢李城主为我们主持公道。”
顿时,激起感恩戴德一片。
舒小环声望更上一层楼。
随行而来的田芷兮看完整个过程,表示那个托演技不行,得回去加强训练。
还有,她师父这波“慷他人之慨,赚自己名声”的不要脸行为,太值得她学习了。
舒小环:逆徒,回去把为师今天所作所为编成百万字的小说,再抄一百遍。明天检查。
田芷兮:师父我错了。
经此一遭,刘会长等人的商行名誉扫地。田芷兮成长不少,为报之前的仇,在背后引导百姓们抵制那些商户的商品,令那些商户损失惨重。
那几个投诚的商户知道后,无一不庆幸自己早早弃暗投明。
随后,一个步家商行以价格公道异军突起,遍地开花,迅速占领闲城市场。衣食住行,均有涉及,将刘会长等人的商行打压得完全抬不起头。
步家,自然是李进儒的岳家。
步老爷子在他们那一片人脉关系还不错,在舒小环占领闲城后,他就到处邀请老朋友来发展。现在那些老朋友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对步老爷子感恩戴德。
步老爷子对那个随手捡来的女婿,更是满意了。
自此,闲城真正完全在舒小环的掌控之中。
这日,一辆豪华的马车,在一队精兵护卫下,驶进了闲城,停在了府衙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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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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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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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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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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