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村子,一股浓郁的沉重压抑气息扑面而来,悲伤而沉痛。
“当家的,你怎么可以撇下我们孤儿寡母。你这叫我们母子之后怎么活。”一对年轻母亲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失声痛哭。
“儿啊,我的儿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颤抖着手揭开了蒙着尸体的白布,看到那张血污的脸,遭受不住打击,晕厥过去。
“娘,你醒醒。娘,我们回家吃饭了。”三岁孩童还不懂的生死离别,呆坐在母亲身边,用着稚嫩的语调,呼唤着那再也睁不开眼睛的母亲。
·······。
伤痛弥漫着整个村庄,每个人都被感染,而显得沉默。
就连刚刚还在吹嘘着杀了几个山贼的村民,此时也不再骄傲,嘴中堵了一块巨石,再也发不出哪怕一个字的话。
舒小环对着两小只,沉重说道,“看到了么?现在还觉得杀恶人有什么心理负担么?”
“我教你们武功,就是为了在遭遇这些不公的人间惨事情,有能力反抗。”
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两小只心中沉重,再也没为刚刚杀人而自责,只觉得自己杀得少了。
尤其是田芷兮,心中的火苗烧得她生疼,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小环一拍身下的阿黄,一声虎啸震动了整个村子。
一时人心惶惶,可见到那大虫乖乖匍匐在舒小环脚下,没有伤人之意,才安定下来。
众人均都把视线放到那疑似仙人转世的李娘子身上,心里揣测着她要干什么。
此时,田康顺正组织着村民,打扫着战场。
舒小环手将他招来,郑重道:“好好安葬这些为村子牺牲的人。明天早上,召集村里能能说的上话的人,到我的住处开会。”
“好的。”
田康顺虽说自己不再当村长了,可为了田家村殚心竭虑大半辈子,怎么能说舍弃就舍弃的。看到现在田家村的惨状,他心里如烈火烹油般煎熬,一张老脸尽显沧桑。
没有说话的心思,田康顺领命下去。
交代完,舒小环带着沉默的两小只回到了住处。
······。
是夜。
田芷兮心思沉重敲开了舒小环的房门。
“进来吧。”
舒小环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前惬意喝茶吃点心,似乎是知道了田芷兮今晚会过来,一直都在等着,“过来坐下吧。”
田芷兮坐到舒小环的对面,明明来的时候,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的话,却又迟迟开不了口。
因为田芷兮自知自己的想法太沉重了,她自己扛不起,也不一定能让她的师父扛起来,所以她鼓足的勇气消散了,只能沉默了。
一推几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糕点,舒小环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斟酌了许久,田芷兮忐忑开口道:“师父,看到今天的事情。我一直在想,命运将我们带来这个时代,是不是准备让我们做些什么?”
果然不愧是女主,思维就是不同。
普通人看到这种惨剧,对这些多是避之不及,顶多感慨命运多舛,哪里会思维高到跟时代挂钩。
思想觉醒了么?准备扛起女主的责任了么,要掀起时代的浪潮了么?
舒小环看着田芷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差距的微笑,却是不负责道:“不,不是我们,而是你。既然你有改变时代的宏大志愿,为师精神上支持你。”
田芷兮羞愧低下了头,自觉自己异想天开了。连师父这么有能力,有手段的人都不敢轻言改变时代,就凭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厨师?
“师父,当我今晚没来过。”
说完,田芷兮起身想走。
舒小环拦住了她,“别妄自菲薄,虽然你现在确实是一只弱鸡。可是你的优势就是你还小,你还有很多时间去看,去思,去探索,去寻找一条适合这个时代的道路。”
“手段和能力虽然很重要,这些为师都可以教给你。可有一点为师没办法给你。”
“心,一颗坚定不移,想要改变时代的决心。”
“历史的进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每一次改革都伴随着血和牺牲。你能做到,即便千夫所指,也有毅然决然走下去的勇气么?”
“如果,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你谈什么去改变?”
田芷兮重新坐了下来,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她最追崇的末代女帝,也是用了一生,去抹灭时代拒绝的声音。
她在审视自己,是不是有扛起大旗的勇气。
最后,发现,就她现在连说都犹豫不决的心性,她真的连谈的资格都没有,她果然只是太不自量力了。
田芷兮自嘲笑了下,可是又莫名有些不甘心,问道:“师父,凭你的能力,做这些事情应该更简单,你为什么不做呢?”
看着那一双带着执着的眼睛,舒小环不在意笑了笑,“为师只是个匆匆的过客,不会在这个时代停驻太久,时间到了,就得离开。而且,做这些事情好麻烦啊,为师并不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田芷兮疑惑:“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舒小环眨了眨眼,不确定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么?为师是一个灵魂无处安放的任务者。来这个世界只是收到原主的请愿,来做做任务而已。”
田芷兮不解道:“你什么时候说过?”
舒小环摸了摸鼻子,“那不重要,现在说也就是了。为师已经暴露地那么明显了,你猜不到只能是你蠢。”
田芷兮满脑子黑线,“你老尴尬就尴尬,不带人身攻击的。”
舒小环恼羞成怒,“我就人身攻击了,怎么滴?”xǐυmь.℃òm
还真不能怎么滴,打又打不过,田芷兮只能心塞塞,自觉不能跟一个老妖怪一般见识。
任务者的概念,引起了她的兴趣,她问道:“快穿小说我在现在世界也是稍有涉猎,听说都有系统的,师父是不是也有啊?”
“有是有,不过,我的系统有点破,辣鸡一个,不提也罢。”
萝莉音适当响起:“嫌弃我破,咱们可以解约。我觉得这个小女孩比你可爱多了,我可以选她当宿主。”
舒小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可以,把解约按键显示出来,我不立刻按下就不是你舒姐。可是,你有么?”
萝莉音语气更为轻蔑,“呵呵,没有。可是我破我骄傲,我破我自豪。现在是你在嫌弃我,不能找到解约办法,只能证明你更废物。”
舒小环:······。
好有道理啊,她竟然无言以对。
舒小环分神与辣鸡系统,田芷兮以为是任务者有什么忌讳,不能深说,就坐在一旁想着自己的事情。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安静。
少顷,田芷兮突然道:“师父,如果,我真的想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你能帮帮我么?”
舒小环心浮气躁回道:“没心情。”
居然怼不过一个辣鸡系统,让舒姐的面子往哪里放?
田芷兮有些失望。
舒小环觉得自己心情郁闷,也不能让身边人太轻松,“对了,既然回来了。明天准时去辅导班授课,最好多开几门课,多收点束脩,为师近来有些穷。”
然而,令舒小环失望了,田芷兮并没有露出什么苦闷的神情,反而像是豁然开朗一般,眼前一亮,“师父,你觉得我开一门思想教育课程怎么样?就讲讲现代那些女权解放思想内容。”
舒小环不耐烦:“干巴巴的东西,能赚到钱么?”
“你不如把你上次提到的末代女帝,改编成生动的故事,在村里开设茶馆,让那些学生去当说书先生吸引顾客,赚点茶水钱。”
这个师父还真是口是心非。
田芷兮展颜一笑,她似乎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了。
翌日清早,舒小环的青砖大瓦房客厅里。
田康顺带着田启明、田采妮和村里有威望的族老,一一落座。
舒小环见人来齐了,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今天让大家来,是有几件事安排。”
“第一:村里成立功勋奖励制度。为村子做出卓越贡献者,将得到数额不等的银钱奖励。”
“这次按照杀敌人数发放奖励,每个人头可以兑换十两银子。”
“第二:建立功德碑,这次所有为守护村子战死的村民,以烈士之名刻在碑上,授香火供奉。”
“每一个烈士家庭,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一定的银钱补贴。”
“第三:在村里挑选一百好手,成立护卫队,接受统一的训练管理,队长暂时由田采妮担任。”
“田采妮,你有没有问题?”
田采妮站起身,铿锵有力答道:“没有。”
舒小环满意点了点头。
这个田采妮,来找她拜师的时候,她就留意了。
有主见,有手腕,对于练武也很有毅力和热情,而且又是田康顺的孙女。相信她有能力服众的。
舒小环继续道:“第四:我所管辖的人,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必须血债血偿。等探清山贼消息,我亲自率领护卫队打上去,为这次的逝者讨回公道。”
“探听消息的任务,就交给田采妮了。”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田采妮答道。
扫视过在场人,舒小环问道:“就刚刚那几点,你们有什么问题?”
刚刚就看到几个族老在皱眉了,只是碍于舒小环的威势,不敢冒头。
下面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一个站出来犹犹豫豫问道:“银子呢?奖励的话,族中倒是可以出。可是供养上百护卫队日常开销,村子可负担不起。”
有了第一个开头,其他族老也附和道:“对啊,对啊。李娘子,不是我们想哭穷,而是族中确实没有银子了。”
田康顺也站出来道:“近些年来旱灾频发,地里庄稼收成不好,又加上赋税越来越重,族里确实有心无力。”
舒小环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看得他们心惊胆寒,走出客厅,来到院子里。
手一挥,一堆小屋般高的黄金,整整齐齐堆放在空地上。
这么多黄金的视觉冲击,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过去,无不震撼异常。
这些人,不算穷困,却也没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金子。
舒小环对着田康顺道:“你想办法将这些黄金兑换成银子。能办到么?”
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田康顺这些年能坐稳村长的位置,自然有他的门路,他思维思索了下,回道:“分几次处理,应该没有问题。”
舒小环道:“不着急,只要能先把奖励给发放下去就行,其他的你可以慢慢处理。”
“这些银子用处分为两份,一份纳入奖励制度中,没有经过我允许,绝对不可以调用。”
“另一份作为村里的创业资金。你组织人手,以村子的名义发展产业。”
“所赚银子,三成归于我个人所有;两成归于奖励制度;两成用于运营和人员工薪发放;两成用于守卫队的管理;最后一成你可以自由支配。”
“具体细节,你们拟定个章程。”
“我替田家村所有人,感谢主子的大义。”田康顺郑重给舒小环行了一个礼。
这声“主子”代表了他彻底的归心。
那些族老目露激动贪婪之色,有这些黄金,村里可以做不少的事情。
虽然只剩下最后一成利益在田康顺手里,可是只要运营得好,那一成也是不少的银子,他们作为村里德高望重的族老,只要参与进去,自然也能受益。
那些族老的眼神不是没有落入舒小环的眼里,不过她不在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他们办好事情就可以,哪有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道理。
舒小环淡淡道:“行了,就先这样,下去做事吧。”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顿时,丰厚的奖励冲淡那些哀痛。
尤其是那些孤儿寡母,喜极而泣。
在失去家里的顶梁柱后,不只是对逝者的哀伤,对未来也充满了迷茫。
如今不只是能得到物质上的奖励,为她们未来的生活提供了依仗。
功德牌的出现,才是她们精神上最大的慰藉。
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失去了男人,就等同失去了依靠,未来会遭受到许多不公的欺辱,那才是黑暗的源头。
若成为烈士家属,村里只会敬着她们,谁也不敢冒着被戳脊梁骨的风险,做出出格的事情。她们就可以堂堂正正抬起头做人。
这是舒小环给她们提供一层保护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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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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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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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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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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