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很凑巧的,姜沙真的碰到了来月事这样不方便的事情。她在现世因为爱吃冷饮就经常在这种特殊时期痛到打滚,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床上疼到直哼唧。

  苹果在一旁灌汤婆子,葡萄则小步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

  “小姐,快把药喝了,这样会好受点。”葡萄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让姜沙心里一暖。

  可是那股泛苦的中药味又让姜沙心里抵触,犹豫了一会儿,小腹又开始绞痛,干脆瘫在床上缩成一团,让葡萄一口气灌进嘴里。

  太难受了,每到这时候,就恨不得变个性。

  姜沙来不及细想白日里的不对头,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夜深了,沈京执来到了程宁所落脚的客栈,此时客栈里只有一个伙计在烛火前打盹。

  他刻意放轻了步子绕过伙计,斜刺里却冒出一柄尖刀,被沈京执及时捏住了刀身,才没有继续下沉,险险停在原处。

  “方如意,你作甚!”烛火下沈京执的面目有些狰狞,那女子却嬉笑着从暗处出来,一身短打勾勒出她的曼妙曲线,头发却像男子一样束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打盹的伙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哪有方才的瞌睡劲。

  “沈大人怎么心不在焉的,连我等拙劣的演技都能将您骗过。”那男子相貌平平,就是普通的大众长相,眼睛却生的格外明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身上还一股药味,”被唤作方如意的女子抽抽鼻子,“这味道倒像是凝血之类作用的药物,味道挺淡的,但我不会闻错。沈大人受伤了?”

  “一点小伤罢了。”沈京执轻描淡写的说道,脚下步子不停,朝着楼上走去。

  “这老古董真不好玩,亏程大哥让我们在这等他,到了又什么都不肯主动说。”方如意噘着嘴,不大高兴。

  “程宁有奇异的经历,知晓一些未来之事,沈大人许是过来解惑的吧。”男子笑着摸摸方如意的头发,被她打开作乱的手。

  “我不是小孩子了,少招我!莫叶你把脸上的易容去了成不,整天灰头土脸的,这脸越换越丑的。”方如意嫌弃的瞥了一眼,就拖着大刀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叶一愣,“有这么丑吗?诶,你把大刀还我,明天劈柴还要用的!”

  回应他的是一阵不加掩饰的呼声,莫叶只好关上大门,把锁虚虚掩上,转头往对面的房间走去。

  这丫头也太不见外了,怎么嫁的出去。

  沈京执皱着眉头上了楼,最里间的上房就是程宁的落脚点,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借着月光还是能大致看清前路。

  既然方如意他们在,那么就是程宁已经听到了风声,让他们前来迎接。程宁知道消息的速度,沈京执已经见怪不怪,为了翻案,程宁已经布置了十年,城中不可能没有他的探子。沈京执对此并无他见,毕竟彼此互相的需要有了重叠,一起同路而行无伤大雅。

  只是程宁为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大动干戈的,还是令沈京执觉得荒谬,若真有前世今生,早早下手不就行了,何必憋着暗自伤神。

  这惊马出现的凑巧极了,正好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更是现场又出现了姜府的人。

  太多的巧合便是刻意而为,看来藏在暗处的家伙,看来逐渐没了耐心。只是他们不该在闹城区这样冒险行事,惊动了官府倒没什么,那帮乌合之众为了表面上的平静只会想法子粉饰太平;可若是招惹上锦衣卫那帮子正被打压得心头不顺的疯子,只怕狗咬狗的样子十分精彩。

  鼹鼠就是鼹鼠,脑仁只有绿豆大,还把别人当王八。

  “逸之,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有事快点说,爷乏了。”虚掩的门里传来程宁的呵欠声。

  “反正你披着长假皮看不出眼圈,急什么。”沈京执这才慢悠悠进了门,身上骚包的红衣成功熏到了程宁眼睛,在程宁嫌弃的目光中开了床头的竹叶青,又从袖里掏出个碗满上,作势要喝。

  “不是吧,大晚上跑过来就是为了喝酒,少糟蹋了美酒,还崩裂了伤口。”程宁那个心疼啊,他库存的酒本来就不多,还被这样牛饮,不用几口就没了。

  “成大事者必有博大的胸怀,这都不懂。”沈京执一口饮尽,又去拿酒坛。

  程宁干脆就着酒坛一饮而尽,“就不能让你喝,身体不要了啊。”

  他抹去嘴角酒液,突然开口道:“你想问的,是姜小姐的未来,不止是过来跟我抢酒喝的吧。”

  沈京执只是笑着否认,“我一向讨厌她那种张扬任性的娇小姐,怎么会来问她的事,自然是我以后的前程。”琇書蛧

  “如果不出意外,在我的印象中,你最后成了权倾朝野的异姓王,并且自姜小姐死后,一直孤身自死。”

  “哦,那这样的结局不是挺好的,合我心意的很,”沈京执表现的从容不迫,“那样的丫头树敌众多,结局惨淡是自然。”

  “可是亲手把她送上绝路的人,是你啊。”

  “终结厌恶之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

  “或许吧。”程宁没再说话,房间寂静的吓人,沈京执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程宁看着窗外的月色,真美啊,却也凄凉。

  “可是你最后的时日,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去了乱葬岗啊……”

  ######

  姜沙喝了药有一会儿,才感觉到肚子的疼痛有了缓解,终于迷迷糊糊间有了睡意。

  天边此时已泛起了鱼肚白,姜沙昏昏沉沉睡着了,失去意识前,竟看见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许是在做梦吧,梦里的东西当不了真。

  沈京执看着姜沙安安心心睡着了,想到身上的伤口,心中突然掀起一阵暴虐的情绪。

  手臂不受控制的往前伸,用掌心包住了姜沙的脖子。

  只需要略施内力,就能将这雪白的脖颈折断,再也不用烦心有人会知道他灰暗的过去。

  哪怕她忘了,也曾是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绝望的,那个旁观者。

  如今曾折磨过他的人已经入土,凭什么她却能心安理得被一堆人围着转!

  为什么……那天他等到身上落满了积雪,却也没等到那个承诺过来的女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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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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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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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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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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