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姜沙”一身有些脏污的红衣,黄色的衣襟,头上插着镶嵌上好玛瑙的金钗,脸颊如玉的肌肤淌着鲜血,却在尸海中站得笔直,对着她微笑。

  不,那眼神只是远远的看着下方的某处,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

  那额上覆的花钿衬得人比花娇,却也像个即将破碎的琉璃娃娃。

  暮色西沉,四下寂静,她笑着笑着,眼中却渗出泪来。

  “是你呀……早该想到的,我这一生原是笑话。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的眼中含泪,却还是像往常一般肆意张扬的笑着,不让人看见自己丝毫的软弱。

  “我不愿做那笼中囚鸟,一生只为等着他人垂怜,以至我父不得善终,姜府上下死于非命,而要做那鹏鸟扶摇直上,看天地浩大!”她忽然抬头,与姜沙的眼神遥遥相对。

  “能助我一臂之力吗?这条命你要便拿去。”

  姜沙下意识答应了一声,接着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我若夺了这具身体,你会如何?”

  “待执念散去,等再次轮回……”

  梦中的女子真如一阵风吹过的砂砾般消散,快得如同草叶凝结的露水,只一瞬便没了踪迹。m.xiumb.com

  脑海忽然涌进许多碎片化的记忆,姜沙像是看幻灯片般知晓了原主的过去,如同置身事外,又仿佛剧中人般悲喜交换。

  等她恢复自我意识,正欲睁眼,就听见苹果带点疑惑的声音:“奇怪,小姐的枕头怎么有些湿湿的,昨儿个才换了枕巾啊。”

  “许是你看错了,小姐睡相一向安稳,定是有人不慎撒了茶水,我这就说教去。”

  不会是流口水了吧?姜沙听见葡萄离去的脚步声,偷偷摸摸掀开眼帘瞄了一眼,发现却是咸湿的液体,竟是眼泪。

  原本的“姜沙”就像一个剧情的助推器,为男主悲欢,为身世肆意妄为,然后被反复践踏,结局凄凉。她的确为情痴狂,可姜沙再也奚落不出来,因为体验过那样的生长环境,姜沙忽然没有了嘲笑的资本。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们都曾站在自己的角度笑话别人痴傻,却忽略了也曾因为这份痴傻,短暂而真切的感觉到幸福。

  她起身更衣打扮,忽然很想给姜陆一个拥抱。

  过去的老妈,和现在的姜陆,都是独身带着她,可给她的偏爱,没有一分掺假。

  姜沙踏出房门,身后的苹果手忙脚乱的跟上来,在回廊处撞上了从书房过来的姜陆。

  姜陆有些好笑的低头看着她,“多大了,还像个孩童一般冒失,若是撞坏了如何是好?”

  下一秒就被抱个满怀,“父亲大人,你对沙姐儿很重要。”

  他一愣,很温柔很温柔的说:“傻孩子,你也一样。”

  那种来自异世的漂泊感,突然就淡了下来,姜沙感受着怀抱里的温度,像想象中一样温暖。

  真好,我还活着,我还被爱。

  #######

  两日后。

  姜沙用过早饭便出了门,马车行至将军府,便看见一身湖蓝骑装的阮玉琪在亲哥的絮叨中轻松一跃上了一匹马。那马看着又高又壮,跟纤瘦身形的阮玉琪简直两个画风,可她却能稳稳当当地制服躁动的公马,还有功夫招呼姜沙:“沙姐儿,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骑马去西郊逛逛。”

  阮君琦在一旁可怜巴巴的开口道:“你们能出门玩,我一会还要练骑射,这马能给我留着吗?府上只剩一匹母马了。”

  阮玉琪一口回绝:“这马耐性好。”

  “玉琪啊,母马温顺一点,更加适合女孩子,我想姜小姐也不会介意的。”阮君琦还在试图唤起自家妹子的同理心,却被阮玉琪直接无视,伸出手就把一旁看戏的姜沙扶上马背,不等阮君琦反应就潇洒地走了。

  姜沙目瞪口呆,“我们就这样走没事吗?”

  “母马不也是马儿吗?将军府的马儿,可没有绵软无力的。”阮玉琪眼神明亮,语气不无骄傲。

  将军府的底气,是阮家浴血奋战拼来的荣光。这篇虐文虽然发生在和平时期,但是也提到过十年前邻国北金入侵发生的血战,阮家父辈三兄弟统统上了战场,只有阮父一人活了下来,肩胛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每到雨天就会瘙痒难耐,膝盖也不能受风。

  想想后来阮家兄妹会因为女主闹翻,姜沙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阮玉琪不知道姜沙在想什么,只是示意她抱紧一点。

  姜沙骑着马看郊外的旷野,秋风猎猎,顿时心生豪气,朝阮玉琪道:“快点,再快点!”

  许多年后,阮玉琪嫁作人妇,还能想起当年驰骋西郊的快乐。而此刻,她只是像个大将军般神采飞扬,马鞭挥舞喝了声“驾!”

  日中时分,两人才净手上了马车。姜沙接过下人准备的食盒,与阮玉琪分食。

  阮玉琪也饿了,不客气的接过就吃,只是理智还让她保持着风度细嚼慢咽;姜沙则没这个顾忌,车帘一拉,抓着一只卤鸭腿便啃。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家人,怎么痛快怎么来。

  阮玉琪开始还不忍直视,直到姜沙也放了只鸭腿在她食盒里,才勉为其难吃了一口。

  十分钟后……

  “沙姐儿,这样吃真的让食物别具风味!”阮玉琪意犹未尽的感叹道。

  姜沙又拿出半边烧鸡,挤眉弄眼的说道:“还吃不?”

  阮玉琪正欲伸手,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羞红了脸,唾道:“你这坏家伙,我手都弄脏了!”

  姜沙嘿嘿笑着,扯了只鸡腿塞她嘴里,“吃饱了再洗手不就行了。”

  阮玉琪瞪了一眼,还是很诚实地咬了一小口。

  两人吃完后略微休整便打算回京,阮玉琪掀开车帘,却听到一阵凌乱的车马声。一只飞来的羽箭与她擦肩而过,被阮玉琪眼尖抓住。

  略微凝眉,她惊呼道:“未时方向有人打斗,来人携带武器,来势汹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姜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魏叔,调转马头,朝京城东头前进,避开他们!”

  这一幕,怎么有点像男主遇险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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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剧情走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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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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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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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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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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