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恭敬的应了声,“好。”
苏心宝根本就睡不着,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光着脚下了床。
趴在地上的多多瞬间就站了起来,汪汪了一声。
苏心宝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健壮却又呆萌的狗狗,忍不住蹲下身,抱住它,手指不停地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毛。
“多多,多多。”她忍不住唤了两声,手指揉了揉它耷拉下来的耳朵。
“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养过一狗的,从它出生,跟了我十年。只可惜,我没有保护好它,眼睁睁的看着它惨死在我的面前。”
说到最后,苏心宝的声音哽咽了。她不想再去回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了,怕自己会受不了。
不过没事,今天她不是把林雪也用刀划得血肉模糊了吗?也算是替它报仇了。
只是报仇了又如何呢?它永远都回不来了。
“呜呜。”多多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痛苦和落寞,回头憨憨的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抬头在她的下巴上蹭了蹭。
温热的触感袭来,苏心宝低头对上它黑曜石一般黑亮、无辜的眼睛笑了笑。
“它也和你一样聪明,通人性,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苏心宝摸了摸它的头,它就舒服的眯了眯眼,尾巴轻轻地摇着,很享受的样子。
苏心宝本来想出去找酒喝的,结果所有的柜子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
最后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袋子上,眸色瞬间就暗沉而复杂了下来。
她缓缓地走过去,把骨灰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两只手抱着它,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灯光下,她的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湿哒哒的血,整个人看起来好似灵魂都破裂了。
好久后,她才哑着嗓子,轻轻地喊了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那晚,苏心宝是抱着骨灰盒睡的。
天气蒙蒙亮,她就起来了。
洗了个澡,去衣帽间找了一件黑色的裙子换好。
米娅在厨房做早餐,看到苏心宝出来了,开口道:“我煮了馄饨,一会儿就好了。”
苏心宝道:“我不吃了,你吃吧。”
米娅看着她穿着黑色的高领长裙,鞋子也是黑的,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有带,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问道:“你这副装扮,是要去看孟总吗?”
苏心宝点了点头,“嗯,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看她。我今天要很晚才回来,你吃了饭,就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米娅快步走出来,“那我陪你去吧,我也很久没有去看她了。”
“我自己去就好,我想和她好好的说说话。”
苏心宝说完也没等米娅回答,打开门,走了出去,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两个小时后,苏心宝到了墓地。
苏哲为了自己的爱妻人设,给孟婷找了一处在帝都都有名的风水宝地。
苏心宝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抱着一捧她妈妈最喜欢的风信子,朝着墓穴走去。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白浩,质地精良的黑色的西服套装完美的包裹着他高大的身体,温和的气质让他一如既往的如玉石一般温润如初,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宠着她,迁就她的白浩哥哥。
白浩恭敬的朝着孟婷鞠了三个躬,转身,刚想着离开的,就看到了顺着台阶走过来的苏心宝。
她剪了短发,看着更加的单薄和孤独,戴着大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可露出的下巴,下颚线微微地收紧,透着孤傲。
白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继而是深深地担心和心疼。
她的状态比上次都还差。wWW.ΧìǔΜЬ.CǒΜ
白浩尽量敛住自己的情绪道:“早知道你也来,我就去接你了,我们一起来就好了。”
苏心宝低声问了句,“白浩哥哥。”礼貌又疏离。
然后擦过他走到墓碑的面前,先把骨灰盒从包包里掏出来放到墓碑上,随后摘掉了墨镜,继而蹲到墓碑前,把风信子放到了另一捧风信子旁边。
花很漂亮,风一吹,花瓣轻轻地摇曳着。
白浩不解地看着她放在墓碑上的骨灰盒,忍不住问,“这个是什么?”
“谢谢你来看我妈妈,只可惜,这里面葬的并不是她。”她的声音很平静,透着一股千疮百孔的绝望。
她起身,拿起墨镜戴上。
白浩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了一把,疼的呼吸都迟缓了。
他走到她身边,忍不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里面葬的不是她?那是谁?那孟姨呢?孟姨又去哪了?”
说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放在墓碑上的骨灰盒上。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的才是孟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冷静自持的白浩都被这个真相给搞懵了。
“是林雪掉了包了,她说,她留着我妈妈的骨灰是为了威胁我,毕竟我是进了三院又不是死了。”
苏心宝轻笑了一声,笑意泛着癫狂和难以释怀的痛苦。
她恨,还是恨。
那恨并没有随着她昨天划破了林雪的脸而消弭,反而好像更浓烈了,如潮水一般,在身体里回荡着,好像随时都会冲破身体,倾泻而出。
想到这,苏心宝紧紧地攥着拳头,直到酸痛到了麻木,酸软无力的自己松开。
白浩自然知道林雪,苏哲的青梅竹马,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母亲还劝孟姨,让她小心点这个林雪。
只可惜,孟姨并没有放在心上。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他以为孟姨跳楼自杀,林雪胜利,一切都尘埃落地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连孟姨的骨灰都要利用,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浩掩住眼底的憎恶,沉声道:“这件事你告诉苏总了吗?他还在包庇林雪?”
“他的意见不重要,我也不在乎。”苏心宝顺了顺被风吹起的发,回头冷漠的看着他,“你去忙吧白浩哥,我还有点事要办。”
“我没事,我今天调休,特意来看孟姨的。”
苏心宝看了他一眼,也无所谓了,他愿意待着就待着好了。
不多会儿,一帮穿着黑色西装,拿着工具的人就来了。
领头的走到苏心宝的面前,恭敬地喊了声,“苏小姐。”
苏心宝点了点头,伸手把骨灰盒拿起来,低声道:“挖吧。”
领头的立刻招呼大家,开始挖坟。
声音惊动了墓园的管理员,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起身,走出了房间,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了。
而与此同时,景墨就站在一棵树的后面,沉默的抽着烟,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他是跟着心宝来的,心宝一出门他就知道了。
看她的装扮,他也能猜到,她是来这里的。
他远远地看着她认真的挑选了一束花,看着她在墓园的门口停了很久,甚至看到她下车的瞬间,腿软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好想冲上去扶住她,好想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着她。
可他怕她会情绪激动的让自己走,而他不想让现在的她把情绪浪费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让她做想做的事情,想她能达成所愿,只要她能开心一点。
可她其实并不开心,她当初是亲眼看着妈妈下葬的,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跳下去,随着妈妈埋了得了。
而现在,她的眼眶火辣辣的疼,却没有流出一滴泪来。
她只有恨,恨自己的笨,没有早发现真相,恨林雪的恶,恨苏哲的纵容,恨老天爷的无情。
她恨这世间的一切,恨不得毁天灭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全身的怒火。
墓被打开了,领头的走过来恭敬道:“苏小姐,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愣在那里,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依旧蔚蓝,万里无云。
好久后,她才用苦涩的嗓子说道:“填回去吧,把墓碑砸了就行。”
说完,她抱着骨灰盒转身,朝下走去。
白浩快走几步跟上她道:“你没事吧心宝,你要是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像以前一样陪着你,保护你的。”
苏心宝没有说话,继续朝下面走去。
走出了好远,她回头,看了一眼,“这里不是风水宝地吗?留给那个人好了。”
她会再为母亲找寻一处好地方的。
说完,继续往下走去。
白浩道:“确实是,我们再为孟姨寻一处好地方。刚好,我认识一个人是专门从事这一行的,改天我可以约出来,我们一起去见见。”
苏心宝没有搭理白浩,快步的朝前走着。
走出了墓园,走到了路边,她才停了下来。
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拨过去,“把手里的消息放出去吧,还有,帮我约徐律师,我要见他,拿我母亲留给我的股份。”
苏心宝挂上电话,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白浩忍不住挡在了她的面前,看着戴着墨镜,完全看不到表情的苏心宝,柔声道:“心宝,我是真的关心你。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可能突然就回到以前,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做陌生人。”
“对不起白浩哥哥,我很累,不想说话。”说完,她擦过白浩,打开了车门上了车。
白浩挫败的看着面前的白车驶开。
他想着这几天自己都没有联系到她,这次要是分开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到她。
他连忙上了自己的车,打算去追她,和她说两句话。
刚发动车子,一辆车就飞速地行驶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车前。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快速地朝着前方驶去。
车上的景墨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气急败坏下车的白浩,眼眸里满是凉薄。
苏心宝把车开得很快,窗户打开着,风不停地往里面灌。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她把车停到路边,打开了手机,就看到了推送过来的消息。
【惊!苏氏集团掌门人苏哲的妻子出轨,竟被捉奸在床!】
点开,就是视频,封面上,林雪光着上身惊恐的看着镜头。
苏心宝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了,她靠在座位上,找到烟,放到嘴边,刚想着点燃。
一个人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景墨漂亮的大手握住了苏心宝嘴唇上的烟,随后坐好,关上了车门。
苏心宝看着他完美英俊的脸颊愣了愣,继而伸手摘掉了墨镜,刚要赶人,景墨却先一步开了口。
“林雪还在我的手上,是放了还是继续关着需要你拿主意。”
景墨接过苏心宝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才道:“我知道你想和我快点撇清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心宝,你知道的,我们纠葛很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撇清的了得。”
苏心宝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
她也不说话,只是重新戴上了墨镜,发动了车子。
车子如离弦的箭嗖一声就飞了出去,速度快的堪称赛车上的跑车。
车子上了高速,几乎是擦着面前的两辆车飞奔过去的。
苏心宝忍不住看了眼景墨,看他依旧心静气闲的抽着烟,清凌凌的眼里满是无奈和无措。
她终于忍不住地吼道:“你真不怕死,真不怕死,真的就不怕死吗?”
她开得更快了,车子左右摇晃,冲着栏杆就要冲上去,可就在刹那,她踩了急刹车,车子贴着栏杆停了下来。
而车子的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苏心宝双手微颤的握着方向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抬头,红着眼眶,复杂而执拗的盯着他,“景墨,我没有吓你,你再和我在一起,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
“那我也认了。”
“可我不认,我不认。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做你的董事长,好好的娶妻生子,幸福快乐的一辈子。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幸福快乐一辈子。”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脸颊和脖颈涨的通红,身体抖如筛糠,宛如摇摇欲坠的秋叶。
景墨满是心疼的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抱她。
却被苏心宝推开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伸出长胳膊,搂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颤抖着的,冰凉的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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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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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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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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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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