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签一份不可能生效的文件。
她刚想着,手就被一只大手攥住,拉了过来。
“签!”苏哲弯下腰,把笔砸在茶几上。
苏心宝回头,看着苏哲那张写满了算计和冷漠的脸,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像是被摁进了冰凉的盐水里,疼的每个毛孔都在拼命地收缩,呼吸都是浅的。
她的嘴唇忍不住颤抖着,牙齿打着颤,她拼命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签!”
“我是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才和你好好说话的,你别把我逼急了。”他狰狞的面色覆上了一层冰霜。
她看着他冷笑,“逼急了你又如何?你除了把我关三院还有什么招?你以为我怕吗?我不怕!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他显然没耐心了,手狠狠地握住她的头砸在了茶几上,“你到底签不签?”
好似皮肤炸开的疼痛从额头上传来,她感觉到了粘稠的血渗了出来,顺着头皮散开。
意识开始涣散,她拼命地抬头去看苏哲,却怎么都看不真切,但她还是凭感觉瞪大血红的双眼看着,用虚弱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不,签。”
苏哲只觉得一股血涌上了头顶,整个人都是发烫发麻的。
都在忤逆他。
孟婷是,这个逆女也是!
都是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他气急了,拎起苏心宝的头还要撞,就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苏哲回头,就看到了五六个男人冲了进来。
苏哲的人立刻迎了上去。
双方打斗在了一起。
而其中一个,气势汹汹的朝着苏哲走过来,拎着他的领子把人拉了起来。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他隐隐约约猜到来人是谁了,但还是不想承认。
但来人显然不想给他询问的机会,一拳头就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他捂着脸,刚站直身体,一拳又砸了过来。Χiυmъ.cοΜ
身上的大力卸掉了,苏心宝试着站起来,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耳朵嗡嗡作响。
她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跌在了地上。
她担心的厉害,不安的厉害,哪怕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敢让自己睡去。
生怕睡过去就醒不来了,或者醒来的自己疯掉了,没有意识了。
不可以,苏哲还没死,林雪和林溪儿还过着富裕的日子,她不能死,不能死。
突然,又有人跑了进来,穿着白色的衣服。
苏心宝怎么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浑浑噩噩之间,她被抬了起来,放到了担架上。
伤口疼的厉害,哪哪都疼。
她忍不住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不然会被打的。
那些人虽然也穿着白大褂,却都是恶魔。
关她,打她,电她。
好疼,好痛。
突然,眼前一黑,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救护车上的护士看着她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眼角溢出的泪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她估计是被吓坏了,你看看这身体都蜷成一团了,擦着伤口也不知道疼。”
医生把针剂收起来,随口道:“看起来是个可怜的孩子,听说打她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妈呀,是亲爹吗?”护士惊的捂住了嘴巴。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苏心宝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入目的就是一片白,她微微地侧了侧身子,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在晃动。
白大褂!
她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牵动了伤口。
“嘶。”疼的她倒吸了口凉气。
“伤口是不是很疼?”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苏心宝看着靠近自己的身影连忙往一边躲了躲,身子一悬,就要落下床去,胳膊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握住了。
“小心点。”好听的声音都是心疼和担忧。
白浩看着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的苏心宝,皱了皱眉,小声道:“心宝,我是白浩呀,你不记得我了吗?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白……白浩!
白哥哥!
宛如惊弓之鸟的苏心宝慢慢的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被恐惧和害怕填满的眸落在了白浩的脸上。
乌黑的短发下是清秀的眉眼,一双桃花眼烨烨生辉,高挺的鼻,粉红的薄唇,周身散发着四月阳光般的温暖。
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像天使。
她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浩的妈妈和孟婷是闺蜜,白浩比她大三岁,从小就对她很照顾。
只可惜,苏心宝十岁那年,白浩随着父母出了国,定居在了国外。
白浩低头,看着怀里哭的大声的女孩,就像回到了十三岁那年,机场里的,十岁的她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哭。
嘴巴不停地念叨着,“白哥哥别走,白哥哥不要走。”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似乎还是那个可爱,单纯,带着点小傲娇的小公主。
他的嘴角刚刚要扬起,却又凝固了。
可惜她不是了,她已经被苏哲还有林溪儿那对母女伤到了极致。
听说她今天住院就是被苏哲打的。
苏哲!
白浩念着这两个字,恨不得给嚼碎了。
她可是他捧在手心里护大的小公主,他们却这般伤害她……
想到这,白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像是凝上了冰霜,尖锐的冰刺闪着冷光。
苏心宝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刻松开白浩。
她在干嘛,她不是十岁,白浩也不是十三岁。
他们直接隔着十多年的时光,长大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白浩看着自己的怀抱一空,离开的她就像是带走了自己身体的一块,忍不住呼吸浅了浅。
苏心宝擦了擦泪,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嘟囔着,“不好意思了,我太激动了。”
他看着她脸颊上的纱布,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以及那双哭红的双眼。
好看的大手忍不住落在了她的发上,“没变的心宝,我依旧是你的白哥哥,你也依旧是我的小公主。”
小公主?
这三个字袭来,带来了早已被她尘封在了心底的往事。
她难以置信的抬头,就对上了白浩温暖的眸和温柔的笑。
“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看你的。对不起,心宝,我回来晚了。”他声音哽咽着,眸子里全都是自责和愧疚。
他早点回来就好了,这样,他肯定会护好她的。
苏心宝的情绪终于镇定了下来。
虽然白浩这样说,她很开心,但她也知道,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可是十多年的光阴,和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心境和感觉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
说白了,此刻的他们就是两个陌生人。
她本想往后靠一靠的,却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和刚才的事,眸子伴随着气场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侧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吊瓶问白浩,“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苏哲呢?”
“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病床上了。不过苏哲伤得不轻,在隔壁的病房。”
苏心宝顺手就拔掉了手腕上的针头。
“心宝。”白浩心疼的喊了声,刚要阻止,看着她手腕溢出的血,连忙伸手去拿纸。
苏心宝却走下病床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白浩快步挡在她面前道:“你先休息,苏哲的鼻梁都被人打断了,一时半会出不了院,你身体好点了再去看他。”
她心里瞬间就舒服了,幸灾乐祸的笑,“是吗?那太好了,不欣赏欣赏他的惨样,我岂不是亏了。”
“心宝,我知道你恨他们,但自己的身体最要紧。我们养好了伤,再去找他。听话。”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他的阻拦让她烦躁不已,她阴着脸看着他道:“你知道的,当年你走了,就代表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我希望你明白,我叫你一声白哥哥是客气。”
苏心宝甩开白浩,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那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心宝,这些年,我很惦记你,我真的很惦记你。我很多次都想回来,但最初是我太小,要上学,后来是我父母不让。我这次,就是为了你回来的。你说,只要你需要的,我都会尽力的帮你去做。”
苏心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当年的自己太小,他的离开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分离的痛苦。
但那个时候的她,不缺朋友,也不缺玩的东西。
没过多久,她也就把他忘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记着,还会因为自己而跨越半个地球回来。
苏心宝转身,不相信的看着他。
“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白浩真诚道:“对,能做到我就做,不能做到我尝试做。”
苏心宝看着眼前眉眼依旧,只是长大了的男人,脑子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
算是知根知底,是个好人,也不会贪图自己的股份,最主要是,他好像从小就不喜欢苏哲。
“我们结婚,可以吗?”
白浩的瞳孔迅速地睁大了,像是没听清楚的看着苏心宝。
而门外,着急坐私人飞机从临市赶回来的景墨刚好打开了病房的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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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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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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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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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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