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笙漆黑的眼注视着时烟。
男人身量很高,有一米八,站起来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刚刚要谁跳艳舞?”
时烟笑着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又对傅以笙说:“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她起身要走,手刚摸上门把,一股力拖着她的手腕带了一下。
时烟没站稳,惯性往前扑了一下,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清淡的雪松味扑入时烟怀里。
时烟仰头,对上男人银灰色的长眼。
道尊的睫毛是很长的,浓密、厚重,被雪压着时候甚至不会落,敛下时会遮盖住薄情的眼。
时烟心里乱糟糟的想,推开沈青鹤的身体,退避三尺,干巴巴道谢:“谢谢啊。”
这人虽然和道尊一张脸,气质截然不同。
道尊总是温和的,绝大部分都是带着笑意,仿佛春天过檐的风,春夜润物细无声的雨。
而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拥有和道尊一样的脸,性格千差万别。
沈青鹤今天仍旧是一身黑色西装,系着一条宝石蓝的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拉过椅子,自然而然坐在了首位主座。
气氛冷下来。
玩手机的赶紧把手机反面覆在桌子上,闲聊的也没敢继续说。
沈青鹤的目光掠过其他人,落在时烟脸上。
男人的声音是凉的,有几分漫不经心:“坐。”
时烟乖觉坐回原位。
蓝毛拖着椅子,凑到时烟边上,努力想把自己缩成球。
“叔、叔叔。”
蓝毛快哭了。
他三叔怎么会出场这种场合?!
沈青鹤摩擦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微微颔首:“沈扶桑,该大一了?”
蓝毛:“嗯,十月开学。”
“哪个学校?”
蓝毛:“就在京大。”
沈青鹤不再询问,淡淡地道:“怎么不继续玩了?”
不管是哪个行业的大佬,玩得花的多了。
家里有妻子,不影响外面彩旗飘飘。更有甚的,包养小明星小模特也是常有的事,什么地下室、动物妓院,脏污得很。
这些小年轻玩的东西才哪儿到哪儿?
不过在座的人,沈青鹤资历最高,这人又太过正经,和他同处,就有和长辈相处的枯燥感。
时烟主动开口:“我那局不算,重新问一下真心话。”
对面的男人眼底狠戾,唇角勾出歹意,他提问:“初次痛不痛?”
时烟被这些情啊爱啊,弄烦了。
她麻木地说:“痛死了。”
她起身,默默念着好运,转了一下啤酒瓶。
玻璃瓶歪歪扭扭,再一次指向了时烟。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男人笑了,问。
时烟心一横:“真心话。”
男人慢条斯理:“初次和谁?”
“和你没关系吧。”时烟不开心地皱眉。
她感觉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时烟:“不是圈里人,应该是个毛没长齐的弟弟。”
道尊闭关之后,她就养了很多小白脸,各个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不过她见一个爱一个,朝三暮四,能记住的不多。
年隔久远,实际上她也不太记得是谁拿走的。
只是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印象,昏昏的红烛,和殷红的鲛绡相映……
从其他人的角度只看到时烟频频走神。
傅以笙攥着拳头,锐利的眼直直盯着时烟,像是噬人血肉似的,活生生要把时烟咬碎吞下去:“你说什么?和谁?”
白怜一把拉着傅以笙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抚:“别生气,说不定时小姐当时年龄小,不懂事。”
白怜是打听过一些时烟的消息,譬如是自己的替身,譬如压根没有和傅以笙有过正常的夫妻关系。
那是什么时候呢?
白怜恶意揣测了一下,兴许是高中,也许是十八九,在廉价的酒店,在谁的哄骗下就轻易地把自己交出去。
连时烟都不由得看了一眼白怜。这女人这么多年来能把这些富二代蛊得团团转,绝对不是简单的白莲花。相反,白怜是个口才很好的人。
这不,说话有了留白,刻意引导其他人往自己不自重的方向想。
时烟代入了一下傅以笙的角色,如果自己花重金娶的妻子没有履行过夫妻间的义务,她可能被气死。
傅以笙喘着粗气,困兽一样,眼底发红。
时烟自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只是……沈青鹤颦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了。”时烟再一次转了下啤酒瓶,这次受害者是沈青鹤。
对面的不敢乱问问题,恭恭敬敬地说:“沈先生,您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沈青鹤松了松领带,敷衍了一下。
“喝一杯果汁吧。”
对面战战兢兢地说。琇書蛧
立刻有人给沈青鹤倒了一杯橙汁,沈青鹤仰头一干二净。
时烟的眼停在沈青鹤浅色的唇,被橙汁打湿,显得秀色可餐。
有了这个想法,时烟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她忽然有些烦躁,对着一桌人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其实包间就有卫生间,时烟要去外面。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上。
时烟低着头,洗了洗手,还没来得及烘干,就被按在角落里。
下巴被强势抬起,对方的脸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鹿眼,薄唇,秀气的眉,眼底晦暗一片。
时烟眼睛掠过,只能看到一撮乱糟糟,被光打亮的蓝毛。
少年掐着她的脸,试探性地舔吻了一下。
他吻得很没有章法,但能看出来学东西很快。含着舌尖的濡湿,挑衅似的逗时烟。
时烟绷直了身子,软了腰,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在少年身上。
她想看看这小逼崽子想干嘛。
不过时烟太敏感,小腿、脊椎都是麻的,像是含了果味的麻醉剂。
她听到少年哑着声音,扣着她的头,很凶地说:“单身吧?姐姐。”
时烟反问:“你几岁了?”
沈扶桑不满:“十八了。”
时烟哦了声。
沈扶桑压低声音:“姐姐,跟着我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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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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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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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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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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