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姝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沾取一点牙粉,到外面刷牙去了。外面村舍依稀可见一点昏暗的黄光,附近村民已经陆续起来,做好上工的准备,远处还有一些狗叫和蛙声,时而夹杂着小孩的哭声,大人的争吵声等。
一切准备就绪后,赵玉姝和张芳踏上了去镇上小路,刚走到路口就碰到了一辆牛车。
张芳叫住牛车,“王伯,捎我们一程,在镇上的街口把我们放下就行了。”
王伯甩了牛一鞭子,“晓得,你们都是去镇上取东西吧,小娃娃来这里也快几个月了,大人在家里都担心哟。”
赵玉姝对着王伯笑了笑,“是的,刚好也去买些东西。”
待赵玉姝和张芳坐上牛车,发现上面还有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几个中年妇女,一看她们上来,便立马让出位置说,“幺妹,坐我这边。”
赵玉姝有点不好意思,倒是张芳大大咧咧的坐在那个妇女旁边,随手便拉着赵玉姝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你别不好意思,她们这边都这样,你习惯就好了。”
“对啊,幺妹,你莫害羞嘛,今年多大啦?”一个妇女先开口问道,旁边几位也都盯着赵玉姝,显然也想知道。
赵玉姝不自然的捏了捏手上的挎包回道,“今年18了,”
一妇女率先开口说,“这跟我家大海正好相配,我家大海今年也刚20。”
“配什么配,人家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你家大海黑不溜秋,像炭一样,分明是和我家春生更配。”另一个妇女急忙反驳道。
“……”
争吵声渐渐多了起来。
赵玉姝羞红了脸,连忙挽住张芳的手,以前在现代通常都是呆在实验室里,基本上没有怎么出去过,就算家里催着结婚,但也没有强迫自己去相亲之类的,第一次碰到这种场景,着实有点招架不住。
一妇女咳了一声,“都别打趣了,看把小姑娘羞的都不敢抬头了。”
又是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之后便又聊了起她们的八卦去了。
牛车摇摇晃晃地在马路上行驶,赵玉姝渐渐昏昏欲睡,突然向前一下晃动,她骤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发现牛车又停在了一个路口。
这时从路口走出一个人,他左手里拿着一个蛇皮口袋,右手牵着一个小妹妹,身材高大,大概有187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剪得很短,浓密的眉毛下有一双细长的凤眼,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仿佛知道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视线往这边一扫。
赵玉姝突的低下头不再看他,心里想着,这眼神也太吓人了,就和以前去旅游,在草原碰到的野狼一般。
张芳看赵玉姝在看那个男的,眼神变了变,悄悄地对赵玉姝说,“他叫顾惊墨,旁边牵着的是她妹妹顾兰笙,你不要去招惹他,他这人很不好惹,听一起上工的村民说,他家以前挺富有,有着好几十亩地,就因为这地啊,被评上了富户,他爸走了之后就剩下娘三,日子不好过哦。”
说完张芳又感叹一句,“也是他家住的偏,不然他家那么好的房子,肯定要被人给霸占了。”
赵玉姝听的起劲,顾惊墨不就是书中最大的反派boss吗,现在就出场了吗,“那他以前不是好惨,我听着就觉得好可怜,怎么就不好惹了?”
“就他爹刚走不久,那时我也才来这边下乡,一群混混去他家骚扰他母亲,然后他直接拿了根棍子出去,刷刷几下就打翻好几个,那些混混后来连医药费都没敢找他要,从那之后这边的人就再也没有去他家找麻烦了,他自己也去学习打猎,小小年纪每天也去上工,还拿了和成年人一样的工分。”张芳有些唏嘘。
“那时他才多大啊,也就15的样子,我下乡也快5年,时间过的还真快啊。”
赵玉姝听后只感觉心中酸涩,一抽一抽的疼。自己15岁在干嘛,刚读高中,而别人都已经扛起了一个家。越想越难受,逐渐抽泣起来,书中一笔带过的剧情,现实却是别人苦苦挣扎好几年,而如今真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发现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故事里设定的一个反派角色。
张芳看她还在哭,顿时慌乱起来,“我就不该给你讲这些,免得你听了难受。”
“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顾惊墨刚坐上牛车,就听见对面两个知青在叽叽喳喳谈论些什么,仔细一听,原来说的是自己,她们还以为自己声音多小呢,其实因为经常上山打猎,耳朵要比一般人敏锐很多,她们说的话全都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那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小的姑娘,听着听着便开始抽泣了,说实话自己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况且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但那个小姑娘哭起来,有点像自己家里面养的兔子,眼睛红红的,耳朵也一抽一抽,鼻尖上面还有一些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顾惊墨也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用手捻着裤腿上面的补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等牛车到了镇上,便一手提上蛇皮口袋,一手牵着妹妹率先下了车,从外面的荷包里掏出皱巴巴的一角给了牛伯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往一边走去。
赵玉姝和张芳也各自给了5分钱,便对牛伯说,“下午我们回去也在这里等您吗。”
“是的,往常都是在这边,回去都不收大家钱呐,来回只给一次”牛伯笑眯眯地用手来回数着零钱,接着长长一声吆喝便驾车离开了。
走了几分钟,来到了镇上的市场,引入眼帘的便是几个大大的黑字,上面写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街上的行人有的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有的背着东西着急赶路,还有一些青年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嘻嘻哈哈在路上乱串,街道上听不见任何叫卖声,只有一家国营商店大开着门,旁边是一个警察局,门口右边的一块白板上写着“达城市公安局”。
走进国营商店,这里面的服务员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等有人挑好东西,便从柜台拿出算盘,敲的噼里啪啦响,报出一个数字后便站在柜台后等着顾客给钱。
这么多柜台,要数肉类的柜台最为火爆,前面排了很长的队,布匹稍逊一点,而糖果食物那边人就寥寥无几了,看来这下面的这一层是用来卖日用品的。
沿着楼梯爬到第二层,这里买东西的人远远没有下面的多,基本上都是一些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之类的东西。
上面的东西都比较贵,一般家庭基本上买不起,所以摆放在二楼。
赵玉姝对国营商店有了大致的了解后,打算下楼买一点饼干和糖果,“我去卖糖果的柜台买一点东西,一会就去邮政局同你一起取东西。”回过头发现芳姐没有跟过来,走过去发现她在手表柜台前看的火热。
附耳细听,“这可真好看啊,要是我结婚的时候有这么一块表,嫁给谁我都乐意。”
赵玉姝有点哭笑不得,等以后社会发展的更好,每个人都能买得到。
“芳姐,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以后自己也能买得到。”
“对,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肯定也会买到手表。”张芳一手握拳坚毅地说道。m.χIùmЬ.CǒM
赵玉姝被她的眼神感染到,内心深处埋下一颗报效祖国的种子,虽然现在只是一颗种子,等到后面不自觉就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也是后话了。
张芳不好意思摸摸头,“让你见笑话了,我们下去吧。”
赵玉姝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祖国还在发展,以后还要靠我们新一代的努力。
“未来是我们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以后岂止有手表,还有各种小汽车呢。”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赵玉姝挑了3斤的芝麻饼,2斤大白兔奶糖,半斤红糖,最后还拿了一个水果罐头,就这点东西花了她一半的票外加3块钱。
赵玉姝开始肉疼起来,看来以后自己要节省用了,没钱啊。
“……”
到了邮局,发现这边挤了很多的人,有寄信的,寄包裹的,更多的是取件的。
好不容易挤进去,张芳报出自己的名字,邮递员从一堆包裹中找出一个包裹递给张芳,“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张芳签好字之后问赵玉姝,“你没有要取的东西吗?”
赵玉姝回想起起原主的家庭,她爸是二婚,亲妈去世后便重新娶了一个,后妈进门带着一个儿子,之后又生了一个小儿子,大儿子跟原主同岁,住一起时没少受欺负,原主便是在亲爹忽视,后妈苛刻的环境中长大,后面需要每家每户出一个下乡名额,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原主头上。走那天她爸把原主送上车后,给了50几块钱和几十张各种不同种类的票,“你自己以后在乡下好好生活,没什么大事不用往家里来信,如今你也这么大了,送你下乡也是迫不得已,大家都不容易。”
原主上车之前一直憋着,等车开走后,便独自埋头痛哭。下乡也快半年了,原主家从来没有寄过一回东西过来。
赵玉姝不好评判这些事情,帮着张芳拿了一点她的东西,“我没有东西,一会在逛下就去吃饭吧。”
张芳随口答应了。
两人买好东西之后便在街上慢腾腾的走,好不悠闲,国营饭店的距离也不是很远,走一会就到了。
赵玉姝先一步跨进大门,看见上面的黑板上标有今天出售的菜品,旁边也写好了价格,赵玉姝看了一下问旁边的张芳,“我们点两碗抄手和一份酱牛肉怎么样。”
张芳摇了摇头,“我就要一份抄手好了,酱牛肉太贵了。
“我请你吃呀,那天的事情还得多感谢你呢,不然我找不到钱那可真是太惨了。”赵玉姝直接对服务员叫好菜,给了2块钱和1斤粮票后拉着张芳坐在位置上等待。
张芳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我那天也没有帮上什么忙,最后钱还是你自己找到的,我把钱给你,今天我们平分。”
“没事,以后还要多靠芳姐的照顾呢。”赵玉姝死活不收她给的钱。
张芳拗不过,便只好坐在位置上把钱重新放好,“那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一定叫上我哈。”
“……”
待厨师烧好菜,取过餐后,赵玉姝发现这抄手的分量可真足,汤是鸡肉熬制的,上面还漂浮着一点鸡丝,一个成年人肯定是吃的饱的。酱牛肉上面的汁红红的,肉成方块状,上面还点缀了一点香菜,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发。
赵玉姝夹起一块,眼睛眯着,活像一只馋嘴的猫咪,心里想着味道真是太好了,这几天都是吃的什么呀,感觉好多天都没有碰到肉了,真羡慕以前的日子,顿顿都有肉,好想哭。
张芳也吃的停不下筷来,一会功夫酱牛肉就见了底,张芳激动的说,“等下个月秋收之后,发了钱票我们再来,真的太好吃了。”
两人又快速的把抄手解决完,连汤也不放过,放下碗后都笑了起来。
等走在路上,肚子都大了好一圈,想着现在时间还长,都打算在镇上逛一下。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人,撞了我们一下,飞快的在我们耳边低语,“需要粮票吗。”
赵玉姝还没有反应过来,张芳却拉着她说,“这是二道贩子,有专门在黑市卖粮票,也有专门卖其他吃食的。”随后便给那两个人一个眼神,双方都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你们都有什么票。”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票了,我这里基本什么都有,棉花票,布票,饭票,粮票,奶粉票…..”
“那你给我换两张棉花票和两张布票吧。”张芳选好后又对着赵玉姝说道,“你有没有需要换的,现在买东西就算再有钱,没票依然买不到想要的东西,还是多准备一点的好。”
赵玉姝想到自己的钱还有30来块,而票的确没有剩下几张了,“那我要5张粮票,也要两张布票和2张棉花票,一共要多少钱。”
二道贩子一看生意来了,都打起精神,“我看你们买的多,也不乱收费,我给你5张伍市斤的粮票,然后布票给你们都2张伍市尺,棉花票稀缺啊,我这一共就两张贰市斤的,你们看谁要。”
“那我们一人一张棉花票吧,反正现在离冬季还有几个月,秋收之后还会发票的。”张芳对着赵玉姝说道。
“行。”
“那你们商量好了,5张粮票就给2块钱,布票都给5块钱,棉花票3块一张。”二道贩子算好帐后从另一个同伴的背包里拿出各种票出来。
张芳瘪了瘪嘴,“你这布票也忒贵了点,少点,下次我们还来你这里买。”
二道贩子笑着说,“这少不了,本来布票也不是很多,你看那国营商店那回上架不是被一抢而空,这年头布也不好买哦。”
张芳也不好说什么,各自都给了钱。
赵玉姝发现手头的钱越来越少,打起了空间的主意,打算看看有什么地方收人参的,下次拿去换点钱,就是现在不允许自由买卖,也不知道这边黑市在哪里。
便问了一下二道贩子,“你们知道黑市在哪里吗,我想去买点猪肉,今天去国营商店都抢空了。”
二道贩子做成一笔生意,心情格外好,对着她们往那边一指,“你们往这条巷子一直走,再左拐,那边有一道门,开门进去里面那一条暗巷就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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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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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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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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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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