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天还没全黑,赵婵儿赶紧去准备三个人的饭食,唐庸则坐在八仙桌旁支着脑袋考虑着要给酒楼的菜式。
周小姐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很奇怪,举止有度,谈吐不凡,不卑不亢。
他有厨艺,会医术,却住在这家徒四壁的屋子里,穿着浑身补丁的衣服。
但他却很难让人轻视他,反而觉得他总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当然还有常常让人因为他朴素的衣着而忽略的一点,唐庸实在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最英俊的一个。
如果他穿上表哥那样的华服,想到这里,仿佛已看到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他唐庸正站在眼前。
她的心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血液在不安地流淌。她只好紧紧地闭上双眼,竭力克制着这突如其来的激动。
因为脚上的伤,周小玲吃得并不多。
吃过晚饭,闲聊了一会,唐庸去抱了些干草回来打了地铺径自躺下了,赵婵儿熄了灯便和周小玲和衣躺在了床上。
周小玲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不由想起他们小两口下午便是在自己身下的这张床上缠绵,那奇怪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荡,脸上有些发烫。
搓了搓那只尚能活动的脚,窗外飘来一片月光,如轻纱般披在她身上。
这或许谈不上她对唐庸有什么特殊想法,只能说是怀春少女受到刺激的自然反应。
夜渐深,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她仿佛梦见了她的表哥,又有很多她曾遇见过青年才俊走马观花般地在她梦里走过。
最后她走进一间小院子,看见唐庸正和赵婵儿在床上欢爱。
恍然间赵婵儿的那张脸慢慢变成了自己的,唐庸正一脸坏笑地对她说:“周小姐,我要亲你了哦……”
周小玲猛然从梦中惊醒,身上衣衫已然湿透。
身旁和床下的两人正在熟睡,周小玲简直怀疑自己疯了,或许自己也的确该嫁人了。
周小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唐庸正提着桶子给屋后的牛羊喂了水。糖栗子摇头晃脑地跟在他身后。
“哟,周小姐醒啦!”唐庸放下水桶走进屋来,冲着周小玲呵呵笑道。
周小玲想起昨晚的梦,脸上一阵发烫,不敢直视唐庸,只问道:“婵儿姐姐呢?”
“她呀,闲不住,又到谢大户家帮工去了,”唐庸边从屋外端来米粥边说,“就是上回在地上打滚那位小姐家。”
周小玲实在饿了,也不客气,端着米粥咕嘟咕嘟喝起来。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忽见赵婵儿耷拉着个脑袋走进院门。
“咦,”唐庸好奇道,“婵儿,今天怎么这早就回来了。”
“以后我不去谢大户家帮工了。”赵婵儿闷闷地说道。
原来今早赵婵儿到了谢大户家,正跟其他老妈子忙活着,忽然张老爷急匆匆地跑过来,非要请婵儿去客厅喝茶。
又奉上了各式点心,一口一个大仙夫人地叫着,又让张夫人和张小姐过来陪着说话,直令得赵婵儿是如坐针毡,找了个借口便回来了。
这谢大户家以后怕是轻易去不得了。
唐庸听了不禁哈哈大笑,心想谢大户这一家子也是着实有趣。
他又安慰道:“以后也别去谢大户家帮工了,以后我这好多事儿呢,以后就在家帮我。”
赵婵儿知道唐庸接了海天宴酒楼的差事,以后怕是确实有些事要做,自己帮着打打下手也好,“嗯”了一声,就不再多想。
周小玲在旁边听得他们“大仙”神仙”的一头雾水,跟赵婵儿仔细询问了一番。
才理清了脉络,登时便向唐庸发难道:“你不是说你是把张家小姐一棍子打晕的吗?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嘴里怎么没有半句实话?”
又对赵婵儿说道:“婵儿姐姐,你担心着点儿他,你家男人谎话连篇,难保没瞒着你在外边勾搭谁家小姐!”
她越说越气愤,直令人觉得她已将唐庸捉奸在了床。琇書蛧
赵婵儿听了连连咂舌,心想今天这周小姐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又瞟了唐庸一眼,仿佛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唐庸被周小玲说得哭笑不得,又被赵婵儿隔空警示,心想,这小妮子真是厉害起来了。
经过一夜休养,周小玲也好些了,护送她回城的重担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唐庸身上。
出发前,唐庸砍了根树枝给周小玲做了根简易拐杖,试了试,还算合用。
一路前行,周小姐却并不肯让唐庸帮扶,只拄着拐一步一步地蚂蚁爬似的走着。
唐庸无法,只好紧紧缀在她身后,心里想着,若是这样走下去,怕是天黑都进不了城。
周小玲却并不能体会唐庸的苦心,反而走一段,歇一歇。
“我说周大小姐,”唐庸苦笑道,“咱们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啊。”
周小玲并不看他,自顾自地坐在树荫下休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嫌慢就自己回去,我不需要你陪着。”
唐庸心想,这周大小姐今天怎么浑身上下一股子火药味,看样子不是吃错药就是大姨妈来了。
他一向不愿跟女人计较,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也就随她。
其实此刻周小玲心里也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看唐庸哪哪都不顺眼。
她也并非不能走快点,只是就想看唐庸在旁边干着急的样子。
周小玲望着唐庸满是补丁的衣,不禁又是一阵心烦,冷声问道:“你就不能换套稍微好点的衣服吗,你现在也不缺那点银子吧。”
唐庸见她语气颇不和善,也不搭理她,甩着袖子扇了扇发烫的额头。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周小玲话音刚落,一枚石子便重重地砸在唐庸腿上,唐庸不由得原地蹿了起来了。
他回头,见周小玲正愤怒地盯着他。
唐庸刹时间有些火大,一时又不知如何发作,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
他气势汹汹地朝着坐在地上的周小玲走过去,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你…你想干嘛?”
唐庸这副模样着实吓到了周小玲,举着拐杖护在胸前,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立时破了功。
“我想打人。"唐庸居高临下地说道。
“你敢,”周小玲终于有些慌了,“你要是敢打我,我…我…我跟婵儿姐姐告状去。”
“哈哈哈哈哈。”
看着周小玲那色厉内荏的可怜样儿,唐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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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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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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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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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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