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哥哥!阿岚姐姐!”
远远传来徐如意欢快雀跃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过去,见徐如意一蹦一跳的往这边跑来,她身后跟着的,是身披霞光的徐文禹。
萧雨竹在客厅坐着打盹,听到徐如意的声音,蓦然惊醒过来,抬眼看向院中。
“徐大哥。”
她淡笑着推动轮椅出去,秀丽恬静的面容如同注沐浴甘露的鲜花,顷刻间就活泛起来。
心中所有莫名的不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被掩盖了下去。
“雨竹。”
徐文禹迈步过来,看了一眼她坐着的轮椅,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身子不好,怎的不在床上歇着。”
他颇有几分责怪之意。
“躺得久了,便想下床活动活动,这是今日让孩子们做的小玩意儿,还挺方便。”
萧雨竹推动着轮椅在他面前转了两圈,笑颜如花。
徐文禹唇畔含笑,眼中的光却有些冷。
萧霁带着余岚过来,先问过礼,又开口挽留他。
“徐叔,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徐文禹看了萧雨竹一眼,微微颔首。
三个小的都是有眼见的,往厨房一钻便不再扰这两人清净。
徒留萧雨竹与徐文渊在客厅独处。
“徐大哥,不是说上午便能回来吗,怎么傍晚才到?”
“出了些事情,耽搁了。”
徐文禹不想她担心,并没有跟她提起在飞船上遇到的人。
“你推着我出去走走吧,我好久没有离开过雨竹轩了。”
徐文禹绕到她身后,推着轮椅手柄走了出去。
黄昏落日,信步闲庭,厨房传出来徐如意欢快的声音,余岚时不时应她一句。
“雨竹,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徐文禹停了下来,黄昏黯淡后,暮色四合。
“自然是喜欢的。”萧雨竹眼底含笑,脸上都是幸福之色。
“那一直这样下去,好吗?”
徐文禹动作轻柔的为她理顺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徐大哥,我想出一趟清风谷。”
当初一入谷便是十数年,她已经多久不曾见过外头的光景了?
“如今我有了这轮椅,行动也方便得多,”
她身后,徐文禹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为什么,陪在她身边十几年,她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晏无极……
如今只是听到外头有点风吹草动,便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出去见他吗?
“不行。”
徐文禹的声音有些冷。
萧雨竹愣了一下,感受到他与以往不相符的强势冷硬,转头看过来。
“你哪儿也不能去,你是我的。”
徐文禹俯下身,后颈处显现出一个圆形的阵法,散发着黯淡的红光。
一双温和的眼在暮色里发亮,
萧雨竹心头一凛,脑中突然回想起晏舒与她说过的话……
她张了张嘴,有些颤抖。
“徐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你,只能是我的。”
徐文禹的神情有几分迷惘,透出偏执的疯狂。
十几年来,这是他唯一不曾在萧雨竹面前隐藏,揭开那层温和的外皮,显露出的,是他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鸷狠戾,看上去狰狞骇人。
萧雨竹吓得伸手就想去推轮椅,却被他按着一动不能动。
她情急之下,强行撑着疼痛的双腿站立起来,还没走上两步,便跌倒在了药草之间。
“你在怕我?”
徐文禹笑了一声,颇有几分凄厉的意思。
萧雨竹看得一阵阵心惊。
“徐大哥……你怎么了,你……”
徐文渊步步靠近,居高临下看着不断后退的萧雨竹,垂眼看着她那双无法动弹的腿。
“只要打断了你的腿,你就不会想要离开我了吧。”
他喃喃自语道,说出口的话,令萧雨竹如至冰窖。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一向待她温和亲厚,磕了碰了都心疼不已的徐文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真如晏舒所说,自己这一身无法治愈的毛病,都是他蓄意养出来的?
顷刻间,一股烧灼的怒意混在这不可置信从她心中升腾而起,她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只是……越想,越经不起琢磨。
徐文禹的医术她是见识过的,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能将人救回来,两三个月便能离谷。
为何唯独到了她这里……
“徐文禹,我这一身暗病,可是你蓄意而为。”
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候,她反倒冷静下来了。
仰头对上徐文禹那双眼,沉声问道。
徐文禹的面容有一瞬的扭曲,下一刻,便转化为惶恐不安,他面色挣扎得有些狰狞,不断摇头。
如此,萧雨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嘲弄的低笑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下来。
就像是一个梦,突然宣告破灭。
她感激他,崇敬他,爱他。
因自己体弱多病不愿拖累他,一直不敢回应半分,甚至避之不及。
数十年不出清风谷,她早已将此处当做她的家……
可如今,大梦初醒,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是谎言。
她这十几年,到底活了个什么?
“徐谷主,多谢你清风谷这十余年的关照,我今日,便告辞了。”
这一句话如同雷击一般,落在徐文禹的耳中,他豁然抬起头,后颈处的阵法光芒大盛,双眼顷刻间溢出猩红。
她要走……
不,不可以……
绝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离开……
萧雨竹撑着身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扬声喊了一句,“阿霁。”
哪怕是膝盖处如刀剐一般的疼痛,也不及心头万一。
她只觉得冷,想要抱一抱她的儿子。Χiυmъ.cοΜ
“娘?”
萧霁听到她的声音,偏头看了过来。
见她一步一步往这边走,先是一愣,眼中闪过喜色。
“娘,你能下地了吗!”
“我就知道徐叔一定有办法……”
目光触及到萧雨竹身后的徐文禹时,他话语渐渐顿住。
那个满眼猩红,暴虐疯狂的男人,哪里与方才温厚宽和的模样有半分相似?
他心头一震,丢下手中的东西,快步朝着萧雨竹那边飞驰而去。
嗤——
一道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萧霁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瞪大一双眼,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满眼不可置信。
一柄长剑从后面刺穿了萧雨竹的胸口,她茫然的低头看着剑尖,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呕出一口血来。
“娘!!!”
萧霁声嘶力竭的呼喊一声,朝萧雨竹奔跑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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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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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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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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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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