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舒心下一凛,猛地抬头看向那白衣人。
他是……
眉目清朗,中庭相距有些宽,看着格外冷淡薄情。
身形消瘦,却并不显得单薄。xǐυmь.℃òm
“可以。”
她应下,便见那白衣人嘴角上扬,将装了璎珞的盒子合上,递了过来。
晏舒伸手接过,“多谢。”
她怕巽离发难,拉着他就往楼下走去。
巽离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人,任由晏舒拉着他离开。
“他是何人?”
出了店门,巽离便问出声。
“段明渊……”
晏舒开口,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那是谁?”
巽离试图在记忆中搜寻此人。
“是温子书的故人……”
晏舒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出来一趟,直接撞上了自己一直躲避的人。
只是一个照面,晏舒就肯定,他不是假萧轻灵。
或许假萧轻灵是他所制,但操作它的人,不会是他。
“你应下他,每月过来一次,是因为温彻?”
巽离蹙眉。
“我一向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晏舒咧嘴笑了一下。
巽离伸手轻弹她的额头。
“人族女子,是不是都如你这般会骗人?”
“不,人族女子比我更会骗人。”
晏舒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切,得了吧你,人族女子哪个有你这么阴险狡诈!”
意识中的温子书哼了一声。
“多谢~”
晏舒毫不客气的收下他的“夸奖”。
“他是不是感知到你了?”
晏舒在意识中问。
“大约是的。”
温子书叹气。
“你们这到底是个啥情况,给我透露一下?”
晏舒暗搓搓的在心底苍蝇搓手,关于我师父和我师兄相爱相杀的那些事?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魔尊现在看上去不太高兴,当心他一个不开心就拿你祭剑。”
温子书啧了一声,烦不胜烦的闭麦。
晏舒看向巽离,他正垂眼看着自己。
“重明。”
她叫了一声。
“嗯。”
巽离应了一句,不明所以。
“你知道人族的传说里,你是什么样吗?”
巽离没有说话。
“说你是天灾。”
比大旱,瘟疫,地动,山火,都要恐怖千万倍的天灾。
是灾厄之源,是这世上最阴暗的天魔圣主。
巽离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
“不过我不信。”
晏舒耸肩。
“你明明生的如此俊美,传说里却讲你青面獠牙,丑陋恐怖。”
她真是信了这些传说的邪!
“肤浅。”
巽离冷哼一声。
握在身后的手松开,嘴角微微上挑。
“谁肤浅了?”
晏舒啧了一声,“先被外在吸引,去了解内在,有什么问题吗?
再说了,你长得好看,也是你优点的一部分,还不让我说?”
“没有人这样说过本座……”
巽离看着她的眼,摇头。
“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晏舒叹惋。
巽离眯眼,冷淡道:“本座不需要朋友。”
“那我呢?”
晏舒指了指自己。
“需要你。”
他看了一眼过去,神情坦然。
晏舒心头一跳,她问的是她算不算朋友,这答的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直男撩妹吗?
顶不住顶不住……
“你在天域很辛苦吧,好不容易放松一天……”
她低咳一声,“我带你去霞光塔看,那儿是济州城最高的地方,能俯瞰整片城的全景!”
说罢,便抬脚往霞光塔的方向走去。
巽离迈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你方才说,生的俊美,是本座的优点。”
“当然。”
晏舒点头。
“你且说说,本座还有什么优点。”
晏舒思索着,掰着手指开始数。
“生的好看,厉害,脾气好,温柔……”
“主人,我牙酸……”
沉默良久的汤圆受不住了,在她意识里开口。
它主人是不是眼神不好?那萦绕着一团黑气的阴戾之人,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厉害这一点,其他的……说的真的是他吗!
“我听得到哦。”
晏舒笑眯眯的在意识里回了一句,它怎么想的,她全都感受到了……
“牙酸就拔了吧。”
“……呜呜主人,我错了!”
汤圆哭哭。
“那我刚才说的,你同意吗?不同意就把你的真实之眼扣下来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你主人的眼疾。”
“同意,同意!”
汤圆面条泪投降。
巽离拧眉,这笨女人说的……真的是他?
……
细细想来,他还真是,一直在纵容她,惯着她。
便是有什么怒火,也能轻易叫她浇灭。
他活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
霞光塔距离不远,塔下有很多人。
但真正能走上塔顶的很少,很多都是半途而废,在半高的位置吹吹风,便下去了。
就连晏舒,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因为时间不够,只走了一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塔里,步行了二十多层,便看不见其他人了。
这座塔共有四十层,直入云霄,与天域的圣渊有几分相似。
晏舒爬累了,在二十三层的时候,坐在边上的石桌处休息,面色微红,满头薄汗,喘息着换气。
巽离站在她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长身玉立,长发迎着风微动。
“你不累吗?”
晏舒曲起双腿在石凳上敲打揉捏。
她自认她的体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一口气上二十楼也累得够呛,却不想这人连大气都不喘,比不起比不起……
巽离俯身下去,勾着她曲起的双腿,打横将她抱起来。
“诶!!!”
晏舒一愣,连忙揽住他的脖子。
“你干嘛……啊!”
下一刻,巽离踩着塔边上的护栏,唰的一声张开双翼,振翅一飞,直冲上塔顶。
一阵风声呼啸,晏舒醒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云端之间了……
不是在最高一层,而是塔顶上。
此刻正值傍晚,云端之间霞光万丈,像是柔和的火光铺满天际。
巽离将她放了下来,踩在青瓦上。
她靠着背后的塔尖,看着身披万千霞光的巽离。
“好美……”
她轻声感叹。
巽离转过身,看了一眼绵延的济州城,“确实不错。”
晏舒弯唇看着他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风景的人,其实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可惜这样的风景,今日告别后,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天色将晚,他也要走了吧……
晏舒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怎么了?”
巽离转过眼来看她。
“没事,就是感叹一下,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这么快。”
晏舒摆手。
“哦?你可是舍不得本座?”
巽离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眉头上挑,嘴角含笑。
“……一点点吧。”
晏舒移开目光,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丢丢的距离。
“若今日本座不过来,你是不是不会出学院?”
晏舒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出来。
“笨女人。”
巽离伸手轻抚她的脑袋。
“你不愿留在天域,本座便只能来济州看着你。”
晏舒一愣,什么意思?
“本座已叫人在学院附近买了宅邸,暂居于此。”
他实在不放心,她距离他如此遥远。
晏舒一双明媚的眼豁然张大,满目喜色。
“真的吗……”
“本座何时骗过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晏舒便一个熊抱扑了上去。
温香软玉在怀,巽离有些愣神,他还是第一次,与女子这般亲近。
他把力道放的很轻,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她碰坏了。
心里柔柔软软的,像是要化开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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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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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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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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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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