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深夜,已是大多数人入睡的时候。
但在左府里,一老一小蹲在卧房门口,动作一模一样,两人手里各拿一根旱烟,你一口我一口,正抽的云雾缭绕。
吸…
呼…
左春明把烟杆子往上抬了抬,一丝烟火烧的愈发旺盛。
但刚刚举起,一股邪风吹来,刚从嘴里喷出去的烟正好扑面吹了回来,熏他得眼睛直淌泪。
“我去,这风。”
左春明用另一只手连连扑打。
他的老爹蹲着转了转身子,斜冲着风,深吸了一口后言道。
“四皇子这是想动苏家?”
“不知道。”好不容易把烟散尽,左春明连忙也转过身子。
但这一下,爷俩蹲在地上直接面对面。一股奇怪的感觉自爷俩心中升起。
但是爷俩的心情都很沉重,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了。
“按理来说四皇子想动手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哪能在自己的地界用自己的人杀,这不是相当于直接告诉别人,我想杀苏白吗?”
“而且那苏白又岂是那么好杀的,别说阁老了,把四皇子身边那一圈门客都拉过来,也不定能杀得了苏白。”
“苏大将军的独苗,谁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护着,这如果能让他就这么轻松宰了,苏家早没了。”
左春明冷静分析完后,把烟举起,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依我看,这应该是栽赃陷害的,具体到哪一位不知道,但绝无可能是四皇子,他虽然不聪明,但也没这么傻。”
“陛下还没驾崩呢,你就敢谈论皇子夺位了,胆子很大啊。”左尚书深吸一口烟,含而不吐,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
“得了吧,您不也是把驾崩挂嘴上,咱俩谁也别说谁。”
左春明毫不在意地说道。
眼下,大渊皇帝已经月余没有上朝,朝堂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如果不是左相压制着,估计早就乱起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皇帝?皇帝有什么用,他能站出来说句话吗?
天天躲寝宫里,站都站不起来了,谁还怕你。
“爹,咱到现在还不站队,压力很大啊。”左春明担忧地看着父亲说道。
朝中百官早已选择好自己支持的皇子,而朝中的暗潮涌动,也正是皇子间的你来我往。
自己老爹是堂堂兵部尚书,朝中正二品大员,上朝的时候,也就左相能站在他前边。
权力巅峰时,二人之上,万人之下,一点都不夸张。
大渊总共三支兵马,苏大将军的黑龙骑在北方镇压丹织,于大将军的虎贲骑在东南镇压海众国,剩下的军队由三个中郎将率领,坐镇国内。
自己老爹原本能给这三支兵马提供粮草,军械。那些将军头子谁见了都要笑脸相迎。
不笑?你还要军械吗?你还要军粮吗?
要?要你还不哄哄我。
笑,给我笑。
一支兵马有一半的战斗力,取决于军械和粮草,掌握了这些就掌握了军队的后勤。
三军后勤全归老爹管,这权力可以说相当的大。
但那些是以前,陛下还能管事的时候。
眼下,这兵部尚书的权力几乎是一点都没有,被瓜分了个干净。
户部那群狗东西直接将收缴上来的粮食自己藏起来,不放国库了。至于军械那更是一点没有,国库里空的喊一嗓子回响半天。
国库极度空虚。
这么一来,户部直接对接各个将军,兵部还有什么用?
你倒是想发军粮,但你没有军粮,怎么发?
看着左春明忧心忡忡的样子,左尚书笑了起来。
“不站队,也是站队的一种。现在他们人模狗样,吆五喝六的,下一刻,他们就可能全家抄斩。咱们家不掺和这事,虽没有什么好处,但也不用整日整夜的心惊胆战。”
“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左春明还是有所顾忌:“可不站队也有可能被清算啊。”
月光皎洁,照在左尚书的身上。
他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才就着烟雾说道:“清算是肯定会有的,浪大鱼多,自然是要清算一批人,但他清算的是墙头草,是脚踏两条船扯了蛋的人。”
左春明有些不明白,但他怎么想怎么感觉父亲这是在说自己:“咱…咱不是吗?”
”咳咳咳!“
这话直接让左尚书抽烟抽岔了气。
重重咳了两声,缓过来后,瞪了左春明一眼:“咱当然不是。”
··············
皇宫,寝宫。
封绍元身着明黄锦绣龙袍,伏在案旁批着奏折。
一头灰发随意披散在后。
虽然已是深夜,但他好像没有一丝困意。
英武的脸庞上映着一丝不自然的苍白,手边的洁白手帕上,落着点点猩红。
一个白发老太监恭敬地弯着腰,手中端着一碗澄黄色的汤药。
“陛下,已经丑时了,歇息吧。”
封绍元接过汤药,喝了一口后便放在一边,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手里的那份奏折。
看着看着,突然,表情严肃起来,收起奏折对老太监说道:“传左相。”
老太监后退两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陛下,丑时了,歇息吧。陛下要保重龙体啊,不可…”
封绍元拿起药碗砸了下去,根本不听老太监废话。
瓷质的药碗登时碎裂在老太监身边,汤药溅了他一身。
老太监吓得身躯抖了三抖,连忙将头深深埋下。
“传左相。”
这一次,语气加重了许多。
老太监不敢再多嘴,应了一声后连忙退出寝宫。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墨青长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不是官袍,而是锦袍。
这个装束与其说是来面圣的,不如说更像是来串门的。
此人单从面相上看,和大渊皇帝的年龄差不多相同。
但此人的面色红润,黑发亮丽,气血充足。
精神面貌简直不能和封绍元一概而论。
只见他走至案前,跪地拜道:“武秋参见陛下。”
封绍元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武秋一眼。
“免礼。”
“谢陛下。”
武秋站起身来,极其熟练的从角落里,拿出个板凳垫在屁股底下,表情也是轻松了许多。
看着武秋熟络的样子,封绍元笑骂道:“你怎么来这就跟回了家一样。”
“吱呀…”
武秋扑通一下,滑跪在地上,毫不犹豫“梆梆梆”磕了三个硬头。
“臣不敢,臣知罪,请陛下恕罪。”
封绍元看着门口刚刚进来,手足无措的小太监,随手指了指。
“把药放那,出去吧。”
“是,陛下。”
小太监出去后,武秋屁股一抬,坐回到凳子上,面色又恢复过来。
这变脸功夫,江湖杂耍艺人直呼内行。
看着眼前自顾自坐在凳子上的左相,封绍元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怒意,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要知道,如果不是左相,现在的朝堂早已不知道该乱成什么样子。
“你不想问问,朕为什么大半夜的把你叫过来吗?”
武秋老脸一垮。
“不想问,问了臣没有好果子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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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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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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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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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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