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来奇怪,还要从林君则去年给她账本说起。

  当时陈思思真以为,那些都是林君则母亲的嫁妆,如今看来这话也有待商榷。

  那些账本里,不仅有铺面,还有几处庄子,出事的庄子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陈思思接手后,丰同引着管事见过她两次,她发现对方行事挺有章程,便嘱咐一切照常,这几个月也都没发什么事。

  前几天,那位大管事忽然递话进来,说有急事要见她。

  陈思思将人请进来,初春的天,对方满头大汗,说是庄子上闹出人命了,衙门的人已经过去,将庄头抓了起来,庄子也暂时被封。

  她听后自然大吃一惊,询问起前因后果来,对方也说不清楚,这才动了让春乔去庄子附近打探的想法。

  没想到,这一探还真探出点东西。

  已经过去几天,若是还找不出新证据,庄头恐怕会被屈打成招,命在旦夕。

  陈思思听罢,当机立断,决定带春乔去一趟衙门。此刻,她也顾不上管家里这些糟心事,反正林君则也不太想让她掺和,索性先去处理人命官司。

  京城附近的案子归京兆尹管,陈思思装扮得当,乘着马车来到京兆尹衙门,此时快到下值,门房的小吏不耐烦地赶人,得知他们是侯府的,这才紧赶慢赶去禀报。

  过了一刻钟,小吏苦着一张脸出来,让她们明日再过去。

  陈思思哪能不明白怎么回事,落魄贵族脸面小,当差的官吏压根不鸟她们。

  她心里生气,面上却不显,让春乔再去,这次拿的是她爹陈元良的帖子。

  没一会儿,里面就走出个官员,身穿蓝色官服,上绣白鹇补子,身量不高,长得倒是慈眉善眼,但陈思思心里本能不喜。

  拿着侯府的帖子,这人百般推脱,拿着将军府的帖子才能见到人,可见也是个势利眼的。

  这人来到马车前,双手作揖,道:“不知来的是忠勇侯夫人,下人嘴拙,没说清楚,还请夫人见谅,请入内。”

  陈思思不欲纠缠,她担心庄头性命,遂并未多说,直接下车。

  那官员看清她的相貌,小小吃惊一下,忠勇侯便罢,连个正经官职都无,但三品龙武将军他还是不敢得罪的。琇書蛧

  眼珠子一转,官员终于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前段时间京城出了名的冲喜夫人。

  听说她嫁给忠勇侯后,对方身体不药而愈,难道真这么神奇?

  最令人津津八卦的是,忠勇侯病好后,似乎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

  这位现忠勇侯夫人还没上堂就要下堂,在京中也算独一份了。

  官员心里想些有的没的,眼神倒是忍不住在陈思思身上乱窜,惹得一旁的陈河看他好几眼,这才收回目光。

  陈思思是第一次来衙门,一进门正对着的便是三间宽宏厅堂,一眼望去森宏威严,尽头是高高在上的桌案,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正是开堂之地。

  他们跟着蓝袍官员绕过影壁,从厅堂旁的小门穿到后一进院落,来到待客的厢房。

  坐定,陈思思不慌不忙,等茶水上来,轻轻品一口,放下,才说起正事:“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对方忙道:“夫人客气,鄙人刘房文,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原来是刘大人,有一事还请刘大人做主,前几日京郊有处庄子出了人命案子,现下庄头正被羁押在内,我来问问可寻到真凶?”

  刘房文眼珠一转,语气似乎很惊讶:“哦?那处庄子竟是府上的?”

  陈思思看着他装模作样,心中冷哼,这些人最会打机锋,若不是早知道庄子是忠勇侯府的,他们怎敢直接拿人,甚至不上门知会一声?

  恐怕今日庄子主人换成京城任一家勋贵,他们都不会如此行事。

  陈思思心中清楚,却不欲和他打哑谜,径直问道:“不知真凶找到如何?”

  刘房文皱皱眉,为难道:“基本调查的差不多,正是府上的庄头作案。”

  他以为对方会惊慌失措,下一刻就会放低姿态询问他该怎么办,到时就能端起架子狠狠敲对方一笔,要知道,凭忠勇侯府现在的地位,若是惹上人命官司,很可能会进大理寺走一遭,说不定还会被弹劾处罚。

  但这种事,也不是压不下去,关键就看,银子到不到位。

  刘房文想的挺美,结果陈思思气定神闲,甚至再次端茶,轻拨茶盏,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他心底一突,就听茶盅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接着,陈思思淡淡的嗓音响起:“哦?刘大人可是找到什么关键证据?若人真是他杀的,您一定要秉公办理,特别要查查是否有人指使,故意陷害我们家侯爷。”

  刘房文被说的一愣,神态渐渐紧绷起来,这回,他斟酌片刻才道:“凶器已经找到,就在庄头的后院埋着,有人看见过,他们月前起过冲突。暂时没发现有人指使。”

  陈思思终于抬眼,“哦?那这庄头可真够笨的,杀了人怎么明晃晃扔在自家门口?为何不同凶器一起埋掉?”

  刘房文踟蹰:“或许...是因为他有恃无恐?”

  陈思思点头,“这样看来,定有人指使。”说着神色忽然一变,语气戚戚然道,“我们府上如今的情形,家里下人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偏他有恃无恐,不是有人指使是什么?大人可一定要还我们清白啊!”

  刘房文一听,这小娘子将侯府摘了个干净,刚要发言,就被堵了回去。

  “大人,若不是人指使,那这证据我就无法信服了,他又不是傻子,杀了人大喇喇扔在门外,您说凶器,为何不能是别人扔到他院子里去?”

  刘房文被问得哑口无言,额际渐渐渗出细汗,试图胡搅蛮缠,“夫人多虑,此事与府上定无干系,那庄头已经认罪了,您不必忧虑,一旦定罪我立刻知会府上。”

  这是要将错就错了,陈思思心中一沉,脑中飞快思索破解之法,门房的小吏忽然跑了进来:“大人!忠勇侯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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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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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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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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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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